这种心有灵犀的小事让师映阳勾起了唇角，她注视着储真漂亮的眼睛：“我很想亲亲你。”
储真啊了一声，抿着唇，其实她也很想，当她看到师映阳的时候，心里总是会忍不住柔软下来，像是那颗无情跳动的血肉机器，突然就变成了柔软的棉花糖，甜得可以抿一抿就会化在嘴里一样。
她也很想亲亲师映阳，可是她的神识能感知到崔泠就在外面。师映阳只是造化印投影出来影子，自然无法如同有□□的时候那样，能感知外面。储真不好意思说，隻好转移了话题：“那个……极乐城怎么样啊？”
“极乐城？”师映阳不知道为什么储真突然提到了极乐城，但储真既然说起，师映阳也老老实实地回答，“极乐城很好，人很多，很热闹，很多的商铺，有点像魔界，不过里面四处都有香味。卖的东西也很多，四季如春，花团锦簇。很漂亮，房顶有琉璃，阳光和月光落下的时候，也会很漂亮的颜色。”
储真安静地听着，她其实也到过极乐城，不过那时候实在太危险，自己其实没怎么仔细地看。她听师映阳说起院落里风吹起的落叶，在花丛里穿过的小鸟，说阳光照耀下那些鸟虫羽翅下折射出的光芒。
师映阳观察得很仔细，魔界里缺少绿色，缺少耀眼的阳光和柔和月色，缺少叽叽喳喳的鸟兽，缺少夜里也争鸣的昆虫。
这是人界独有的，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但师映阳不是。
师映阳将自己见到的，一切觉得美好的东西都一一跟储真道来。
她的声音如同月光一样轻柔，带着一丝冷清的温柔，像是一段上好的丝绸，滑过储真的想象。末了，师映阳抿了抿唇：“极乐城很好很漂亮，可是那里没有你。我想你，我想回来亲亲你。”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仿佛是因为方才储真没有回答她而使的小小的性子。
储真的心臟鼓动起来。她看着师映阳，她也很喜欢师映阳，喜欢听对方慢悠悠的叙述，也喜欢师映阳这种小小的脾气，像是小猫不满地伸伸小爪牙，象征性地咬了咬你的手指，却连皮都没有破。
一时间，储真觉得自己当真像是一个被美色衝昏头的昏君，哪还管门外是崔泠在。
“一定是因为今晚月色太美。”
储真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踮起脚，在师映阳唇边落下了一个浅浅淡淡的亲吻。
很浅淡，虚影什么都感受不到，但师映阳依然觉得，这个吻隔着遥远的空间，落在了自己的心里。
两人的话音絮絮，落在墙外，已经成为了细弱不可听的零星片语。崔泠没有推门，她也是孩子们那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时候她们最希望的只有眼前的彼此。只是比起来，现在的孩子们比她们那个时候要幸福许多，但也同样背负了很多东西。
崔泠抬头看着天空，魔界变了很多，也变得很快，但天空的红月依然是她记忆中模样。崔泠握住自己的斧头，低声道：“等到你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地揍你一顿。”
她们丢失的时光，她们和孩子丢失的时光。
崔泠有些可惜地想着，她曾经那么盼望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与穆寻大吵一架，以为短暂的别离，最后却跨越了千年的时间。
当初她放弃了孩子去找穆寻，却既失去了爱人，又失去孩子的成长。她是有些可惜，但又没有那么多的可惜，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原本也是她想要一个像穆寻那样的，同时联结着两人血脉的后代。
“啧，这么多年，这家伙，到底明没明白过来啊……”
那些过往的故事，那些逝去的时光都已经不在，而未来依然还要继续。
次日，邢望舒打开了直播，她看着屏幕，再看着平静的师映阳，说道：“我先过去了。”
师映阳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邢望舒笑了一声：“你才是。”
师映阳摇了摇头，她突然顿了顿，看向邢望舒：“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遇到危险的话，就放弃师尊吧。”
邢望舒盯着师映阳：“那你呢？你会放弃你的母亲么？”
师映阳静静地盯住了邢望舒，过了许久才道：“是因为你们的话，我会。”
邢望舒愣了片刻，走过来，使劲地揉了揉师映阳的头髮，大笑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在小师妹的眼里，我这么重要吗？真是让师姐我受宠若惊呢。”
师映阳并不喜欢别人揉她头髮，邢望舒小时候也时常这么欺负她。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动，近乎是柔顺的，她看着邢望舒，用那从来都很坦然的表情道：“很重要。”
邢望舒有些不自在地抿抿唇，然后才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呢，如果双亲都在，还是多重视一下吧。别失去了才后悔。”
说完，邢望舒头也不回，转头就从窗户那跳了出去。
师映阳整理着自己的头髮，突然想起来，邢望舒的双亲是死于很早之前的人魔衝突之中。或许，师姐也是很想自己的双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