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公主府内。
辛蕾在金嬷嬷催促下起身,她睡眼惺忪,音调慵懒翘起:「金嬷嬷?鸢姊姊呢?」
自宋鸢来公主府后,因习惯早起,唤辛蕾起床地重任都由她承包。
「阿鸢?」金嬷嬷将辛蕾带至梳妆台,拾起一把木梳道,「在后院准备呢,就等殿下您了。」
准备?准备什么?
未等辛蕾提问,刚踏出房门就知晓答案。几位下人匆匆托起花盆来回,盆里是一株光秃秃的枝桠,上头还沾着未干地雪渍。
辛蕾三步併作两步的跑上前,宋鸢立即转回脸,伸手扶了一把,避免她摔跤。温热掌心抵住臂弯,辛蕾抬首对上视线。
栗棕色眼瞳紧紧望着她,避无可避地陷入深邃里,如泥沼般难以脱身。
宋鸢又侧回眸子,淡然而温柔:「这地上积雪未消,蕾儿还是小心为好。」
辛蕾轻「嗯」一声,视线再次回归到花盆上:「这些是什么?怎么要这样多人来抬?」
「蕾儿之前说喜欢梅花,」宋鸢面前人来人往,「梅花傲骨风姿,摆上几株在后院也别有一番风韵。」
原来自己随口一说,宋鸢便记下了,还着人去寻?
「但是,梅花盛于冬。」辛蕾忍不住道,「如今已临春初,若是等再开,岂非要等到下年冬日?」
「是的。」宋鸢坦承,「所以必要耐心等候。」
辛蕾凝神望着深棕色光秃枝干,试想它开出艷丽红梅,在白雪皑皑的冬日里不惧严寒地绽放。
宋鸢眼帘半掀,瞧着少女因期待而发亮的双眸,唇边满含笑意。
虽然前晚海棠述出了尘封已久的真相,一时间使她感到迷茫,但想起辛蕾却又重新清醒。
当海棠恭敬再问,手里有绪贵人先前留证,是否要向当今圣上坦露事实,以还宋鸢应有身分时,她再次回拒。
宋鸢只想待在辛蕾身边陪伴,即便只是一位人微言轻地婢女,她也心甘情愿。
若是让辛蕾知晓事实,怕是会产生抗拒或隔阂,宋鸢不希望如此。
虽说纸包不住火,总有一日会被知道,但宋鸢私心的希望能拖延,至少等至辛蕾较能接受最好。
随严冬离去,初春带来湿润露珠,后院枝叶上滴滴滚落脚边,几步走过,裙襬已湿漉一片。
看完梅花枝,才刚走出几步,后头丫鬟突然来身侧,恭敬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方才着人来,就在公主府外候着。」
辛蕾摆手示意:「快些请进来。」
不过多时,一如既往的翠绿衣袖,少女脆声道:「见过公主殿下,恭贺公主殿下。」
「恭贺?」辛蕾让她平身后道,「有何喜事?且说来听听。」
「这」丫鬟俏皮一笑,「还是请皇后娘娘亲口告诉您吧,娘娘已在正殿饮茶待您来到。」
皇后娘娘已到?怎会无人先来通报?
丫鬟见辛蕾脸色不对,连忙自责:「公主殿下,瞧奴婢愚钝。」
「都忙着告知殿下好消息,要人别先行禀明殿下,才让您给误会了。」
辛蕾知道缘由,面色缓和下来:「无妨。」
转头回望,恰好错过身后少女眸里深情,她朝后喊道:「鸢姊姊,一同去吧。」
公主府正殿内,熟悉地两人并肩而坐。
皇后娘娘端茶轻啜,抿唇沉思,侧脸对一旁摆弄衣袖地女子轻道:「凝娘可要喝一杯?这宫里新晋的淳普茶,入口清香润喉,是难得一件的珍品。」
身旁坐的正是凝贵妃,娇艳脸庞透出不悦:「不喝。」
「凝娘」皇后无奈放下茶盏,徐徐道,「我只是偶然兴起,并非有意。」
说到此处,凝贵妃轻哼一声,不于理会。
皇后进来时便谴退奴仆,见四下无人,她轻扯了扯凝贵妃袖角:「别气了,若是气坏身子可不好,我答应你不再擅自主张就是。」
「你当真?」凝贵妃反握住皇后白皙手腕,「小姐,可不能言而无信。」
「自然。」皇后淡笑,端的是温柔宠溺,「凝娘别再气了,可好?」
「那,如若我不解气呢?」凝贵妃见皇后未直接回答,忙道,「小姐方才不听阻拦,非要下厨房,结果汤未煮好,还将手烫着红了一片」
「好,好。」皇后面含歉意,安抚越说越激动的凝贵妃,「你要是再哭了,我可哄不好。」
凝贵妃察觉皇后无声让步,得偿地弯起亮丽眼眸,「那,你附耳倾听。」
皇后前倾身子,将耳凑近。女子耳廓单薄白皙,凝贵妃按捺不住坏心,对着轻吹出气,秀气小巧的耳朵顿时透红半边。
皇后捏紧凝贵妃的手,蹙眉轻斥:「休要胡来!」
见触及底线,凝贵妃见好就收,附耳小声道出。
皇后面上彻底红透,她踌躇片刻,又紧张地环顾四周。确认殿内无其他人,她才在凝贵妃唇角落下轻吻,再快速坐回位,故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