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之前的事。】十三道。
【所以也难过吧。】池浅目光深深,莫名有一种共情力在她心口晃荡。
池浅没有将时今澜当做书中人人畏惧的大反派,隻把她看做一个被情绪包裹的普通人。
她看着她靠在枕头上瘦削的肩头,被养得皙白的皮肤伤痕累累,苍白枯萎,不见完好,就觉得残忍。
【可能。】十三附和。
这是它少有的跟池浅观点相同,却是同路殊途:【所以她很需要宿主您。】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提醒我做任务?】池浅无语的看了提醒自己任务的十三一眼。
十三却抬头,看着不为所动的池浅,朝着病舍里夹着嗓子“喵”了一声。
这声音太娇,在安静中格外清晰,一下就出卖了站在门口偷听的池浅。
时今澜低垂的眼瞳倏的抬了起来。
海风卷着池浅的长发划过她的脸,电光火石间,一道足以杀人的眼神对着她的额头衝了过来。
过去池浅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信誓旦旦编写正确的程序跑出了bug。
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了,她的世界里出现了比这还要可怕一百倍的东西——时今澜。
她漆黑的瞳子钉在池浅的脸上,阴鸷生冷,沉郁里透着不悦与敌视,这种完全出自下意识的反应,叫人不由得抖了一下。
救……
池清衍在一侧,也被时今澜这般凌厉的眼神惊到了,心里也更加确定这孩子非同一般。
他稍定了下神,接着在时今澜的目光锁定下,给池浅解围:“你这孩子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哦,哦。”池浅被池清衍从时今澜眼神锁定中救出,端着粥走进病舍,在心里痛骂了一百八十遍十三。
骂完,池浅将手里的碗放到桌上:“我记着病人不能吃发物,所以隻给熬了白粥。”
她话是说给时今澜听得,却不敢看她,隻敢看池清衍。
池清衍欣慰的点点头:“终于是长进了。”
病舍里的人都是自己人,池清衍也不回避,接着刚才的话题对时今澜道:“先把粥喝了吧。我刚才问你的那些事情,你不想说就不说,安心住下来,把腿治好,毒清完。他朝有钱了,记得回来把药钱付了。”
这话是句结语言,时今澜不由得感到意外。
她看得出面前这个老先生比池浅精明。
她身上充满了危险,身上的毒也不好治。正常人都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可这个家里的人,一老一少,却把她这个麻烦往家里带。
时今澜对这样的行为很不理解。
但她需要这样一个场合,养病疗伤,以待来日。
所以她点头颔首,对池清衍多了几分尊敬:“多谢您。”
“不要谢我,谢她。”池清衍无奈的看向池浅,“是她冒着风暴把你救回来的。从小到大,只要是这个臭丫头捡回来的,就都得缠着我给治好不行。我要不留你,还不知道她要怎么闹呢。”
闹?
她这样害怕自己,也会为了留下自己闹吗?
自己这样的落魄,没有一点价值的人也值得她救吗?
时今澜的表情莫测,不着痕迹的看向池浅。
门上的磨砂玻璃过滤折射着一束光,金灿灿的像火苗一样波动,跳跃进池浅的眼睛中,那偏棕的瞳子被衬成了金色,火光在里面烧着,干净澄澈的,看不到一丝杂质。
习惯透过人眼看到叵测心机,这样的干净反而让时今澜琢磨不透。
而这人在昨晚也用行动表示,她有那么些值得。
值得。
时今澜身上的火焰兀的跳动了一下,黑漆漆的火光墨染般温和,跟周围的日光融合在一起,看不出之前可怖的狰狞。
池浅目光定了一下。
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可这火焰维持了长达两秒钟,才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
池浅认定这不可能是自己惊惧过度,产生的幻觉。
是因为刚才爷爷说的那句话吗?
她爷爷这算是给她在时今澜这里拉好感了吗?
池浅在一旁站着,眼尾露出点点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大半天过去了,终于有了一件令她觉得高兴的事情。
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啊!
“行了。”池清衍看了眼表,不做闲扯,“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你去把你那狗窝收拾一下,她一个女娃娃在病舍住不方便,今后她就跟你住在一起了。”
“为什么!”池浅上一秒还沉浸在爷爷助攻的喜悦中,没想到他老人家又给了她这么一个“大助攻”。
她的房间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地方,一张大床横在房间里,再也放不开第二张床。
时今澜要是住过来,她们就只能同床共枕。
跟时今澜睡在一张床,只是想想池浅就觉得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