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这次就很莫名的, 想跟池浅多待一会儿,不是以她睡着的方式。
时今澜并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略微想了一下,便找了个话题:“讲讲你的镯子吧,它好像对你很重要。”
“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池浅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眼神里带这种赤城的坦然, 对时今澜说道,“我还没给你说过吧, 我是爷爷捡来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时今澜目光登时便顿了一下。
她对池清衍跟池浅之间的亲情关系从未有过怀疑, 她看他们相处的那样自然,偶尔还会生出一丝对比之下的羡慕,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池浅的父母为什么会抛弃池浅。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也会有人忍心抛弃?
时今澜轻蹙了下眉头,没意识到听故事从不代入的自己,此刻已经站到了池浅这边。
“因为有哮喘,所以我一出生就被遗弃了。”池浅看得出来时今澜眼睛里的疑惑,不紧不慢的跟她解答,“爷爷给我开了好多药,所以我才没有那么经常犯病,能跑能跳,跟正常孩子一个样。”
说到这里,池浅顿了一下,神色郑重。
时今澜还以为她有什么很沉重的事情要说,就听到这人眉头紧皱,一副难捱的样子:“所以说千万要健康,药真的太难喝了!”
明明是一个听起来很悲伤的故事,到这人嘴里却说的格外轻松。
时今澜注视着同自己讲述的池浅,目光晦涩。
大抵这就是商人与医生的区别。
一个致力于将没有价值的人抛去,一个致力于将没有价值的东西捡回去。
想到这里,时今澜心里莫名五味杂陈。
这些年来她一直信奉的价值观好似发生了动摇,细碎的有石子崩落,滚到她的脚边。
时今澜目光平平的看着那颗其貌不扬的小石子,就听到她对自己说:“但是能活着就很好了,健康的生命是每个人最宝贵的财富。”
月影摇摇,时今澜视线里的小石头慢慢变成人的模样,跟自己躺在一起,杏圆的眼睛黑漆漆的装着明亮,接着便唤了自己一声:“时小姐。”
那才不是时今澜的小石头。
是池浅。
时今澜回过神来,淡声反问:“怎么了?”
“我可以喊你阿澜吗?”池浅试探的看向时今澜,明明看上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实际上胆子比谁都大,“老喊时小姐感觉跟你好生分,还挺有压力的。”
时今澜听到池浅这么说,大抵是明白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无论是这时的时今澜,还是之后又一次轮回的时今澜,都不喜欢这种听起来没有距离的称呼。
但如果池浅的话。
“可以。”
时今澜停顿了没有多久,接着便点头同意了。
听惯了那些板正的称呼,偶尔听人喊自己有这样的称呼……也还不错。
池浅看到时今澜点头的动作,眼睛里的喜悦溢于言表,继续道:“那你以后喊我阿浅就好了,不要喊池小姐这么见外啦。”
这是一个听起来对仗工整的平等称呼。
实际上却有些得寸进尺了。
时今澜心觉她跟池浅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般称呼亲近的程度,可比起“池小姐”三个字,“阿浅”读起来更顺口一些。
就这样,时今澜看着池浅得寸进尺,依旧对她点了头:“好。”
没人知道短短几秒里,时今澜的脑袋又过了什么样的想法。
她枕着枕头轻动了一下,视线更为深邃的闯入池浅的眼瞳,清冷的声音含着吐息温吞:“阿浅救了我两次,有什么想要的吗?”
时今澜觉得池浅真的有种神奇的气场,她扣着她跟自己聊了这么一会儿,难得的心态平和。
刚刚醒过来时的疼痛好似也没有那么明显了,她头脑难得的清晰,想来自己有了外婆的支持,也不是没有价值的人。
她也可以给池浅反馈些什么。
她很想给池浅些什么。
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池浅望着时今澜的眼睛,感觉自己现在说什么,时今澜都会给她似的。
午夜安寂,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的走着,好像倒计时的声响。
池浅鬼使神差的,从喉咙中吐出一个字:“你……”
“我?”时今澜看着池浅,声音压在枕头上,清冷而低沉,温吞中含着热气。
一张双人床能有多大,月影描绘着两个人的影子,就占据了全部的空间。
她们此刻的距离很近,池浅的一颗心被贪婪撑的无比巨大,紧紧的抵在她胸口。
是了。
她想要时今澜。
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