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正要痛呼出声,胸口失去知觉,又不痛了。
“光啊,睁大你的眼,看仔细了,哪里痛?”
她垂头,眼睁睁地看着伤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愈合了,连疤痕都没留下,仿佛从未被刺伤一般。
她的心头一震,猛然想起他的话。
心魔幻境,无可做成,又无所不能。
一瞬之间,天旋地转。
和光两指捏住他的刀,一折捏碎,反手一把掀开他,坐在他腰上,一手紧紧掐住他脖子,两条腿死死制住他。
无所不能,原来是这个无所不能。
她变出一把刀,在他胸膛狠狠刺下,把伤口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他垂下眼眸,眸子里划过一抹赞赏,抬手往胸膛一抹,眼见那伤口就要愈合,和光拧紧眉头,死死地盯住它,不断扩大伤口的范围。
他咳出一口血,溅在她脸上,冷冷的,不像血,像是水。
和光哂笑,“我的幻境,你能强过我?”
他轻哼一声,“是吗?”他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凑近。
她怀疑地看他,有些犹豫不决,却听得他道,“不是你的幻境吗?怕什么?来。”
她踌躇了一会,缓缓凑近,一瞬之间被他反压,脸朝下,被制住身体。
淦。
她心里怒骂一声,动了动手指,欲让他瞧瞧自己的厉害,翻身起来,被他狠狠按住脑袋,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细语。
“嘘,别动,别急,往下看。”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起来,而是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去。
骷髅若岭,堆成一座高高的山丘,架起了他们所在的平台,架起了人皮的宝座。
尸山血海,腥臭难闻。
一个头骨直直看着她,一蹦一蹦地向她跳来,和光心觉恶心,动了动手指,正准备把它弹开,却被西瓜师叔一手按住。
“光啊,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哈?一只骷髅怎么会眼……”
在她的话语声中,寸寸皮肉缠上头骨,化成了一个眼角上吊的人。
那人缓缓开口,语气里压着怒意,“师侄,记不得我了吗?你登上禅子之位的最后一战,就是我啊!”
和光怔了怔,繁杂的思绪将她带回了几十年的那一天,她击败嗔怒峰众人,登顶禅子之位的那一天。
师兄走后,她把师兄的离开归结为自己的过错,对不起辛苦培育出师兄的师父,对不起执法堂的各位。于是,她决定扛起师兄的责任,以此稍微减轻自己的错误。
想要扛起师兄的责任,第一个坎便是继承嗔怒禅的禅子之位。
各座峰一次只有一个禅子,禅子必须是禅主的亲传弟子,但亲传弟子不一定是禅子。
禅主一般不出面,禅子便是一座禅的门面,要当起这座禅的重任,负责禅里的诸多杂事。
禅子首先要考验的便是修炼本禅的天赋能力。
和光修炼嗔怒禅的天赋不弱,不然也不会在去杀戮禅报名的路上,被师兄看中,被逼着劫回嗔怒峰,硬压着她修行嗔怒禅。
当时,元婴以上的弟子年龄太大,无缘禅子之位。
和光过五关斩六将,击败了禅内所有的师兄妹,以及上一届的师叔们,留到最后的便是上一届中实力最强的高师叔。
听说他入峰年龄晚,当时的禅子之位已经被师兄占去。
这一次的禅子之选,所有人都觉得他会赢,没有人觉得初入嗔怒禅的和光会战胜高师叔。
高师叔当年也没太在意她。
然而,最后的心魔幻境较量中,和光拼了一条命,艰苦地打败了他。
当时,她沉迷于战胜的喜悦,忙于各种恭贺的交际,与师父的切磋比划,着手处理师兄离开后留下的诸多杂事,没有去关心高师叔的状况。
多年后,她处理嗔怒禅的弟子事务时,才听到底下的弟子提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