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面露薄怒,抬笔作势要打她,“怎么说话的你,什么天性贪财?我怎么就天性贪财了?”
就在这个时候,伤痕累累的王千刃抬起眼皮,瞥了两人一眼,目中带笑,道:“大侄子确是天性贪财,这一笔账,我可不认。”
王负剑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有你说话的份?”
王千刃哼笑一声,没就此闭嘴,不缓不急地说道:“穿越者的天运会影响周围之人,大侄子出生时,我不在坤舆界,也影响不到他。他抓周抓的东西,证明他本性与我无关。”
王负剑哼了一声,“我还抓过周?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过。”
王千刃唇角扯起一抹笑意,眼神深邃,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此事是秘密,我也只听家弟酒后谈过一嘴。”
眼见他这幅回忆的深情脸孔,王负剑嘲讽地笑笑,撇开眼。
“不就抓些灵石、金算盘吗?王家人大多抓的这些,有什么好隐藏的。”
王千刃轻轻摇头。
和光起了几分兴趣,插嘴道:“他抓了什么?”
王千刃看向王负剑,调笑一声,道:“他抓了只破碗。”
“破碗?”
“他一点一点地爬向家主、长老们,向他们讨钱,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和光笑得前俯后仰,拍拍他的肩,“王大掌柜,你贪财的心性不能怪别人。”
王负剑羞恼地红了脸,一把拍掉她的手,环顾四周的留影球,气道:“这下好了,九节竹的人都知道我抓周抓了只破碗。”
档案登记完毕,王千刃依旧镇定自若,还有闲情逸致端详殿内的摆设。
他瞥了一眼留影球,微微侧头,启唇一笑,“这个角度是不是更好点?”
和光眯眼,“你不怕死?”
万佛宗执法堂内殿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他就算插了八条翅膀,也飞不出去。更何况他的灵魂被禁锢住,自爆和金蝉脱壳都不可能。
他轻笑,温和地看她,她甚至觉得他的目光中带着一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和关照,这个想法使她毛骨悚然。
“在我看来,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我亲眼见过死后的世界,何来害怕一说。”
“这次,你可没转世轮回的机会,死了就是死了。”
李铁柱搓搓手掌,做搜魂的准备,他好久没干过这事,有点手生。
王千刃扭扭脖子,昂起头,“那更没什么好怕的了,不过是闭眼睡一觉。前几日的失态,不过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失败。如今想想,我没有败,你们也不过是惨胜。”
说完,他横了和光一眼,
和光拧紧眉头,冷冰冰地看他。
李铁柱走近王千刃,两眼对视。
对视的那一刻,李铁柱心里怔了一下。这不像年轻人的眼,而是一双行将就木的眼。
仿佛历经世事,对一切毫无兴趣、漠不关心。
王千刃看着越来越近的手,微微闭眼,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翻过长长的默片,他看见穿越前的事情。
怀揣着成为人上人的梦想,他背井离乡前往最繁荣的国家。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和经营,终于在海尔街扎根落脚,收敛巨额财富。
那是个最坏的时代,大国间关系紧张,局势恶劣,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军备竞赛。
那是个最好的时代,敌国的头脑和高层被终于意识形态渗透,自动放弃权力。
经过一番运作,不费吹灰之力,敌国几十年积累的巨额财富落入他们囊中。
他们用这些钱养政客,把麾下的精英和高管送入黑宫,借此影响国家的政策,从幕后操纵权力机关。
然而,他们玩得太大,终于在一次巨浪中被打翻在岸边。
虽然他们把危机和亏损转嫁给国家和世界,以此脱身。但是,他们也因此失去信用,失去了操控权力机关的机会。
不少人庆幸保全自己,他却不以为然。
离最高的位置、最后的胜利仅一步之遥,他被迫止步,并且终生再无前进的机会。
他觉得无趣,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
走上天台,结束了一生。
默片断节,转眼又是下一生。
修仙飞升的世界,他穿成了凡人。
起初他懊恼后,得知仙凡平等,他又重拾信心。他相信,凭借他的脑子,他可以登上凡人的权力巅峰。
这是一个不太一样的世界,好像被同一个世界的人穿过,可是又穿得不太彻底。
秉持低调的理念,他没有暴露自己,慢慢观察。
很多穿越者同类都很高调,诗词歌赋、科技技能,手到擒来。
他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