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他浑身卸力般瘫在墙壁,每一寸肌肉都颤抖不住。
尾随其后的肖远道连忙上前扶住,从怀里取出烟斗,递了上去。
殷羡的眼神黏在烟斗上,伸手要去接,触摸的刹那猛地拍开,满脸扭曲狰狞。
“老子不是毒虫,怎能输给区区秘境!”
他用力一推,撑墙起身,晃晃悠悠上前离开。
历久经年,原身的恶习逐渐侵染意识,无论他的心神怎么抗拒,也很难摆脱身体的反应。
505前夕
◎她展示了我最后的天命◎
佛门的戒律狱关押的大多是触犯清规教条的本门僧人,自从尸弃佛戕害菩提佛叛逃离门,座下弟子尽数被收押在此。作为执法堂主事的迦叶佛主张依据门规剔除佛骨,然而世尊燃灯佛坚持等待他们回心转意重归佛门。
这些年来,其他僧人早已赎罪出狱,座下弟子依旧持守尸弃佛的信念,没有一人改投其他佛尊。不仅如此,弟子们发动几十次暴动叛乱,成功的便有三次,近百名囚犯逃出佛门投奔涌泉城。最近的一次作乱,囚犯把屠刀对准同门师兄弟的绝情,终于彻底展露他们的坚定信念,迫使世尊下定决心。
决战在即,佛门无法调拨更多人手看守这些弟子,决定最终肃清他们。
当燃灯佛和金翅大鹏雕踏入狱门的那刻,没能逃离戒律狱的弟子们对下场了然于胸,长久不见天日而略微躁动的心脏如尘埃般倏然落定。
“最后一次机会,弃邪从正归顺佛门”金翅大鹏雕半垂的眸子不含一丝怜悯,语气也是那般平淡冷漠,“还是去死。”
“动手吧。”
该弟子轻道一声,抚平僧袍的褶皱,打算盘腿跌坐慨然赴死。另一只脚还没搭上膝盖,金翅大鹏雕抬手便是一爪,挺直的脊背斜斜跌落,满脸血污的头颅砸进陈年的尘垢,摔出气浪般的扬尘。
其他弟子眉头微皱,并非反感金翅鸟的处决刑戮,而是不满它没给他们最后的体面。
燃灯佛敛眉轻咳,也不赞同金翅鸟的行为。
金翅鸟嗤笑道:“不过人头落地,本座战死疆场的部下哪个不比他们惨?本座给他们尊严,谁给那些殒命沙场的无辜生灵尊严?”
燃灯佛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开口。
人头一个个落地,灰尘一面面扬起,鲜血一滩滩蔓延开来,掺着经年累月的积灰,搅动铁锈味的污浊气息,逼仄,令人窒息。
从容赴死的弟子们没有瞥同门一眼,面朝涌泉城的方向伏身跪拜,有人死在磕头的途中,有人尽道最后的忠义。
众人中央的最后一僧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深深皱纹的眼睛合上不动,若不是嘴角偶尔溢出的浊气,还以为是具作古的尸体,也不知寿元将尽的他怎么扛过灵气寡薄的无边牢狱。
燃灯佛拦下金翅鸟,缓缓踏出一声声脚步,唤醒老者。
佛门开山立派以来的弟子大多没能扛过时光的搓磨,老者是遗留至今的元老之一,燃灯佛合该送他最后一程。
“胜观。”燃灯佛停在老者身前。
老者慢慢睁眼,白翳混杂的瞳孔没有映出燃灯佛的脸,定向涌泉城的眼神深处倏地腾起一抹火光。
“世尊啊。”老者似乎才认出面前的人,萎缩干瘪的一线裂唇扯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最后一句,“佛尊收复到哪儿了?”
对于尸弃佛的座下弟子而言,佛尊代表的是天道正统,普天之下,莫非天道领土,攻陷城池乃是收复失地。
金翅鸟重哼一声,燃灯佛没有回答。
老者笑道,“今日不得不处置我们,说明世尊被尸弃佛逼得很紧吧。”
金翅鸟驳斥道:“天还没黑呢,就做大梦了?”
生命最后一程,燃灯佛似乎不忍欺瞒老者,“本座和金鹏已经约战尸弃,就在三日后。”
“好、好、好。”老者扯住破风箱般沙哑的笑声,“既然如此,小僧也没什么遗憾了。”
老者垂下头颅,露出橘皮般沟壑纵横的脖颈。顿了片刻,燃灯佛也没有动手,只是垂眸睨视。老者慢慢耸起一节节脊骨,抬起的眸子终于映出世尊的脸庞,悲悯,犹豫,不忍。
“世尊想要小僧的影骨舍利?”
从佛门建派苟赖至今,哪怕没能成就无上得道的舍利子,毕生积攒的信仰佛力,也绝不输任何一名得道高僧。
“连小僧这点佛力都舍不得,看来世尊快到绝路了呢。”老者大笑出声,油尽灯枯的干瘪身体抖得像狂风的破旗。
“不牢世尊动手,就让小僧来尽我们这些年的情义。”说完,老者含笑合眼,自焚其身。
片刻过后,于灰烬之中生出一枚影骨舍利,佛力之浑厚高深,远远胜过门下所有僧人。
见燃灯佛惊住不动,金翅鸟上前一步,才明真相。
那老僧竟然焚烧神魂,连千世万世一同融入影骨舍利,全然不顾未来的可能。
燃灯佛叹了口气,拾起影骨舍利。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