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山脉犹如游龙蜿蜒起伏,山峰之间,错落有致的洞窟和谷底逐渐显现。
阳光洒在河流之上,水面反射着连绵不绝的银色光点。
迟殷的心跳一滞。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熟悉的气息。
曾经镌刻在记忆中的画面一一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少年时代成长于此。
他离开之时,从未想到有一天会有机会再次踏上这片故土。
巨龙缓缓降落在龙窟的入口,待迟殷下来后,黑龙重新幻化成人影。
整个龙族领地一片死寂,往日的繁荣喧闹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荡荡的回廊和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风声在低语,两人踏上龙窟入口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迟殷伸手抚摸上石壁上龙族的族徽,轻轻拂去了上面沾染的灰尘。
所有的一切和他离开时几乎并无二致,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
“他们”迟殷偏头看向薄宴,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都不在了吗?”
“嗯,别的种族的人大部分都早早回到了自己的原族。”薄宴的眸光落在远处,“龙族本来就只有十几个人,几乎都在那次战争中战死了。”
豆大的泪滴从迟殷眼中砸了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迟殷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哽咽:“都怪我如果当时我没有给出那个鳞片”
薄宴有些慌乱地转过身低头用指腹去迟殷的眼泪:“怎么会怪你天道如此,龙族湮灭是命中注定的事。”
男人见迟殷止不住地往外流泪,转身将小魅魔拥入怀中,手在迟殷背上一下一下拍着,温柔地哄着。
“而且,正是因为你给出了那片鳞片,我才能重生在薄宴的身体里再次和你相见。”
迟殷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摇头。
他想说不是因为这个,但他快要无法呼吸了,小魅魔把头埋进薄宴的胸膛,手用力攥住了薄宴背后的衣服。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薄宴现在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薄宴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稳稳地抱着迟殷,严丝合缝的。
他确实想到了迟殷可能会难过,可没想到小魅魔的反应会如此大。
薄宴已经隐隐后悔带迟殷回到龙窟,但他们已经站在了这里,不继续下去反倒只是徒增迟殷的伤感了。
“陪我去一趟龙窟祖地吧。”薄宴摸了摸迟殷的头发,“长辈们看到你来,会高兴的。”
迟殷作为外族人在龙窟生活了长达数十年,自然知道龙窟祖地之于龙族的重要性。
因此小魅魔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迟殷摇了摇头:“这样不合规矩呀。”
“我毕竟不是龙族,不好前去打扰先祖安宁。”
“不用担心。”薄宴笑了笑,朝着迟殷伸出手,“毕竟是我龙族最后的族人了,自然是我说是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
迟殷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点点头,最终还是握住了薄宴的手。
平生第一次,迟殷第一次进入了龙族祖地所在的万年冰原。
脚下的冰面晶莹剔透,寒风凛冽,呼啸而来。
迟殷下意识地抬起手肘挡在面前。
然而那阵寒风在接近他们两人的时候,竟主动消散了。
风声呜咽低吟,仿佛在高速他,这片土地已经接纳了他们。
“不怕,小乖。”薄宴握着迟殷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又重复了一遍,“你回来看他们,先祖们会高兴的。”
迟殷轻嗯了一声,放下手臂,心中的疑惑却是更甚。
他印象中龙窟祖地只对龙族族人及其伴偶开放。
刚刚那股寒风便是对外来者的无声警告,若非是被龙族先祖认可的人,转眼就会寒风袭卷逐出。
可他是怎么能进来的?
龙族先祖已经智能到这种地步了吗?
迟殷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他的表情就蓦地凝重肃穆了起来。
他们已经走至了冰原中央的冰碑附近。
巨大的冰碑矗立在冰原之上,仿佛这片神圣之地的守护者,散发着冷冽而神圣的光芒。
冰碑上刻满了龙族祖先的姓名,见证着龙族的历史与衰荣。
而现在,这一个个名字也如一双双眼睛,正低头俯瞰他们,满目慈悲。
薄宴单膝跪下,以额触碑,低声道:“父亲,母亲,塔修斯回来了。”
迟殷看着薄宴格外虔诚的动作,心中又酸又涨。
他轻轻抽了一下鼻子,生怕自己再看着薄宴又要忍不住落泪,挪开了目光。
迟疑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碑文的名字上,逐行读下来。
龙族夫妻二人忠贞不渝,碑上的名字往往两人并列。
迟殷的目光扫过那些并列的名字,某种闪过一丝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