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一见上官九来了,神色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窃喜,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不过眨眼间,地道里便只剩下了唐清歌和上官九两人。
“这帮兔崽子,平时干活没那么积极,这会儿怎么跑得这么快……”
唐清歌疑惑的嘟囔了一句,转而又冲上官九笑了笑道:“阿九……你怎么来了?不会是跟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来听你唱歌啊。”上官九也忍笑调侃回去,随即又道:“唐公子歌声甚美,但这九歌国殇并非是什么吉乐……还是少唱的好。”
“什么……”唐清歌一头雾水道:“我也不知道这曲子什么意思,小时候总听我老汉儿唱,就记住了……”
上官九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但还是细心替人解释道:“这首国殇,是屈子为祭奠战死沙场,不得魂归故里的亡灵所做的祭祀乐。”
“嘶……”唐清歌立时皱了皱眉,连忙摇头道:“不唱了……不唱了,再也不唱了。哪个知道是这意思?真是……不说这个了!阿九,你看看,我这暗道,这机关,厉不厉害!?便是我大姐大哥他们来了,也都要叫声好!”
唐清歌灰头土脸,却神采奕奕的拉着上官九在暗道里四处转悠,边走还边要介绍,一走便是半个时辰。
上官九渐渐跟不上他,累的气喘吁吁脸颊泛红,拉着他手臂告饶:“清歌,这暗道太长,你且让我歇会儿吧。”
“咋个?我们大庄主是体力不支了?待会儿回去我这二庄主可要好好替你补补。”
听了唐清歌的“胡言乱语”,上官九更是脸红连着耳根都发烫,直接甩手就要离开。
“诶……是我不好,我不乱讲了,我不乱讲,阿九别生我气啊……”唐清歌见状连忙去追,一把拉住人手腕:“这里面机关多,岔路多,你别走错了。”
上官九闻言却无奈笑道:“暗道是我与你一同监工的,图纸我也看过许多次了,难道我会不记得地形和机关排布?”
“哎呀……是我小看庄主大人了,是我的不是……我这张嘴啊,该打,该打……”
唐清歌嬉皮笑脸的拉着上官九不肯松手,上官九却也没挣开,只轻声道:“清歌,有件事我一直想与你商量。”
唐清歌见他如此郑重,不免好奇道:“什么事?你跟我直说就好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将庄主之位禅让于你,你可愿意?”
“什么?!”唐清歌先是一愣,随即却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总归是奇怪,不禁反问道:“那你呢……你干什么去?你要走?走去哪儿?!”
“我不走。”上官九环视四下,复又开口:“这五年来,你为山庄耗尽心思,修暗道,布机关,筑外墙,你对山庄倾注的心血,早已胜过我千倍百倍,而外贼草寇也是忌惮你之声名,不敢轻易来犯,于情于理,这庄主之位,都应由你担当,而我……”
“给你做军师就够了。”
……
“清歌……你看得是什么书。”
上官九将唐清歌手中倒拿的书册一把夺下,微微蹙眉坐在他身侧:“你啊……为何对金姑娘和他夫君有这般大的敌意?”
“我……我不知道。”眼见书册被夺,唐清歌装不下去干脆盘起腿来倚坐榻上:“就是觉得奇怪,觉得不舒服。”
上官九幽幽叹了口气道:“金姑娘的夫君可能是有些桀骜自负了,让你感觉不快也是正常……但金姑娘是南燕皇族,身世坎坷悲惨,她一个弱女子能走到今日,还一心挂念前朝,定是不容易的,我若不收容她,她如今便无处可去了。”
唐清歌闻言撇了撇嘴道:“那女人我看着也不舒服,总感觉她……”
“清歌。”上官九挽住他手臂拍了拍:“同为南燕遗民,我太明白流离逃亡的滋味。我虽不曾想着复国,却也不能对同胞如此狠心……”
“成……都依你,谁让你是……”
唐清歌长出一口气,随即望着身侧人却又笑了起来,凑到人耳边嘀咕了一句,上官九却登时红了脸颊,略有些愠色道——
“唐清歌,我有名字……你不要乱喊。”
……
“来!干了这碗酒,咱两个,往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唐清歌格外兴奋,与花常胜高举酒碗,遍地都是喝干的空酒坛。上官九在旁想劝,金玉鸾却柔柔一笑道:“军师,别管他们了,他们难得如此投缘,便由着他们喝去吧。”
上官九也只得无奈点头,看着两人喝的酩酊大醉,还在互相吹捧。
“常兄的枪法真乃中原武林一绝!”
“今日那群小贼来势汹汹,要是没有代庄主的千羽长弩,俺也胜不了那么痛快!”
“哈哈哈!能与英雄并肩作战,的确痛快!”
……
“清歌,你是不是想家了?”上官九走到庭院,将臂弯上搭着的大氅替人披上系好。
唐清歌顺势握紧他的手,刚想摇头否认,却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