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迟疑了下,询问道:“前辈不去看看夫子吗?”
黑袍帝君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笑道:“我已见过他了。”
孩子不明白。
丘看着那九碑之处的帝君和孩子,微微笑了笑,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回了原本坐着的地方——
已见到了啊。
夫子让这个孩子来问他,是让这孩子见他,也是让他见到这个孩子。
于是可知道吾道不孤,知道此身文脉尚且有后来者,这样的代代传承之火,比起一切都让他心中欣喜欣慰,这样才是真正的相见,齐无惑回身看着那丘所在的方位,似乎看到丘朝着这边深深一礼,微微颔首,拉着那孩子往前走去,轻声询问:
“说说看,有什么领悟?”
这孩子嗓音还软糯,将自己的想法和领悟都一一说出来,道人拉着他,在这人海之中,渐行渐远,红尘如旧,京城之外,有最大名山,名为鼎烟峰,山上有道观,李玄祚送老祖宗回到了这山上,白发女子双手搭在身前,在这山岳上面看着红尘滚滚,看着那黑袍道人拉着孩童,步步远去。
眼底没有什么执着,只有平和坦然。
她看着脚下红尘,转过身来,白发微扬,嗓音温和,低吟。
一步一步走过,云霞自袖袍两侧翻卷而去了,就仿佛是这千年时间。
“今年花落明年好,但见花开人自老。”
“顾我长年头似雪。”
“饶君少岁气如云。”
那孩子拉着黑袍帝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眸道:“前辈?”
黑袍帝君神色温和宁静,道:“无事。”
他摸了摸孩子的头:
“只是,告别故人罢了。”
方寸山下,道号菩提!
辞别京城之后,齐无惑带着这个孩子四处去走,拜访山神,寻访地祇,自南而北前行,沿途见了许多的风景,孩子询问他,第二个要去拜访的人是谁,齐无惑未曾直接回答,只是带着他步步往前。
第一步已离开先前所在的城池,第二步已在万里之遥,天空又飘落了片片白雪,飞舞落下,这孩子伸出手来,接住了这天空之中,飘然落下的一枚枚雪花,眼睛都瞪大了,眼底都是粲然的光辉,抬眸远望,看到这一片区域山峦耸立,山势陡峭锋锐,如同长枪利剑一样,让人下意识有一种寒意。
这孩子瞪大眼睛,疑惑道:“这里是……”
“这里是我一位老朋友隐居的地方。”
黑袍帝君拉着他一步步走过这嶙峋的山岩和大地,道:“他是我故友,年少就已经才华尽显,此生孤独,父亲,兄弟,都曾经挡在了他的身前,而最后他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结局。”
“是兵家当之无愧的魁首。”
“天下名将,人族威武王。”
孩子眼睛一下子亮莹莹的,道:“我知道!”
“以前去吃好吃的时候,那里有人在讲故事,说威武王一十八骑大破敌城,武王灭佛,威武王靖难清君侧!”他对于自己之前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满是好奇,如数家珍般,一口气地把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眼睛亮亮的。
似乎是任何一个孩子都无法忽略这些英雄的故事和传说。
齐无惑微微笑了笑,他没有告诉这個孩子,那无数的英雄传说背后的苦涩和牺牲,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去吧,去见见他。”
于是这孩子前去拜访了威武王李翟。
却是有些失望了。
传说中身穿甲胄,意气风发的英雄,此刻已经满头白发,而且因为修行的是当年那种驳杂而酷烈的人道气运之力,脸上有了皱纹,身躯也不复曾经那样的雄壮,似乎已经是一个寻常的老人了。
“哦?你的老师让你来见我吗?”
李翟笑着询问他。
小小少年恭敬地行礼,声音清脆道:“我不是前辈的弟子呢。”
“只是前辈他确实是让我来问您。”
李翟哑然失笑,道:“他也是这样嘴硬的嘛?”
这位白发苍老,似乎连腰都已经有些弯曲,不像是当年那样笔直地如同长枪一样的威武王坐在石头上,随手把刚刚用来垂钓的钓竿放在了旁边,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旁边还带着一层白霜的石头,让这个孩子坐下,洒脱问道:
“说吧,你要问问我什么?”
这孩子眼睛都亮起来,下意识趋身靠前,道:“我想要听你讲那些故事!说说妖族大捷,还有横扫诸国的故事!”
李翟哑然,笑着道:“你想要听这些故事吗?可是,我的故事或许会让你失望呢。”
孩子不解,道:“为什么呢?”
李翟轻声道:“因为真实的我,不是外面传唱的故事里面那样,无惧一切,神勇无敌,我也是会害怕的啊……”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讲述曾经的同袍,只是在短短几日之后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讲述驱使坐骑朝着前面冲杀,兵家的气运大阵将彼此都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