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廊里卖的不是什么珍贵的酒,但周围干净,环境清幽,她挺喜欢的。
那天她走到哪里都是笑意盈盈,眉飞色舞的,还拉着蒋契在那儿比谁吹的泡泡大。
比胜了之后,还过来跟他显摆。
淡淡薄荷色被撑开,有她拳头一般大的泡泡膨胀起来,她亮晶晶眸子在前面,还含糊不清的说,“沈方易,你看,我好厉害!”
他笑着也夸她,厉害厉害。
我们小粥,最厉害。
灯火映衬她笑容之际,他恍惚中忽然想到,如果他没有及时发现她的那些敏感和脆弱,他是不是会错过她人生中这些美丽的瞬间。
就像当年他以为大理一别,浮萍相逢后,他的人生再也不会遇到她一样。
彼时从来都觉得天注定不可逆。相逢就是相逢,离散就是离散,没有什么值得惋惜和留恋的。
如今想来,却连连后怕。
后怕这人生,差一分一厘就再也遇不见她。
作者有话说:
是谁开始后怕这诡谲又无情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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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往后她安身立命的本事,他当年就已经开始教她了。◎
三月的风还算不上温煦, 带着春分的潮湿,吹到夜里,薄薄起了层雾。
沈方易站在孤灯下抽烟。
蒋契走过去, 向沈方易借了个火, 朝车子里睡的安稳的人抬抬下巴,对沈方易说:“到底是年纪小,心事浅, 喝了点酒就睡了。”
沈方易也随他目光看去,车窗开了一条缝隙,隐约能看到她的睡颜, 他嘬了一口烟, 才缓声说到:“她要真心事浅, 没忧没虑就好了。”
也是。
蒋契抬了抬眉毛, 把目光收回来, 没继续这个话题, 自顾自地说,“昌京这天气也真奇怪,明明夜里潮湿得能起雾, 白天却又干燥地让人褪层皮。原以为冬天就够凄凉了, 连带着春天到了万物都是焉巴巴的”
沈方易一晒,“伤春悲秋的,这是怎么了?”
“我母上大人最近唠叨死了。”
“又是为了让你去董事会谋个一官半职的事?”
“可不是嘛, 硬逼着我去应酬,易哥你知道的, 我上面两个哥哥呢, 再怎么样, 这接班人的火炬也不能落到我头上。”
沈方易:“她老人家也是想给你谋个未来, 哥哥再能干,总归,不是同胞兄弟。”
“你看你看,你跟那些长辈的想法一模一样,我大哥虽然一直养在外面,但是能干又得我家老爷子赏识,国外的路子都是他去铺的,二哥虽然野心大了点,但对我出手大方,从前我犯下的什么乖张荒唐事,都是他们两个替我在老爷子那儿顶着的……”
沈方易轻飘飘地打断:“我若是有你这么一个安分守己毫无野心的弟弟,我也会对你出手大方的。”
“啧,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盼我争一争,也是为我好。可易哥,我烂泥扶不上墙,到底是技不如人,城府也不如人,虽然生在这名利场,却也自知在如你们一般尔虞我诈的明争暗斗中活不下来,还不如,就此退出,乐得自在。”
沈方易:“我听过浮光寺长期招弥勒喇嘛,你不如去试试。”
蒋契一愣,明白过来,气得直咳嗽。
沈方易在那儿笑。
蒋契咳的要命,好不容易稳下来,又呛他,“你别太得意了,我今天看到沈伯伯了。”
听到蒋契说到父亲,沈方易没什么神色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难为你母亲了,撺了这么大个局,都让我家老爷子出来给你虚张声势。”
“切,您在别人面前低调也就算了,在我面前就不装孙子了吧。对了——”蒋契想起一事,“沈伯伯旁敲侧击问起我,说你是不是带姑娘的回别院了。”
“嗯。”沈方易轻点头,“小粥住那。”
“啊?”蒋契有点吃惊,别院是沈方易的私宅,他们那个圈子里除非是摆在明面上的将成的婚姻关系,才会带人去自己私宅。私宅一般都找过风水先生勘察占卜,露水情缘什么的是最破财运和家势的,他们这个圈子,很信这一套,也难怪沈父旁敲侧击地从他这儿搞点消息。
“离她实习的地方近些,怎么了?”
蒋契沉默了一会。
“没、没什么。”蒋契最后还是摇摇头,把手里的星火往嘴里送,吊梢个眉,迟疑了一会,还是缓缓说道,“易哥──”
蒋契甚少吞吞吐吐,沈方易皱了皱眉头:“有话你就直说。”
“那什么、沈伯伯说,让我劝劝你,港城的几个集团都是备选,也要早点走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