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尾卡住刀锋强行往下压去,随后它庞大的身形一扭,头部灵活地转了方向,已经朝着他张开深渊一样的巨口,准备将其一口吞下。
林深山准备另寻机会再做攻击,但是脚步刚往后迈出一步,就感觉到灵力如同坚硬的墙壁拦住他的退路。
不仅是身后,上下左右都已被铁板一样的灵力封死。
如果是眼下设计的陷阱,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不过烛九阴的预知神通,被它自己运用得淋漓尽致,陷阱其实是早早就已设好,只是直到现在,才显露暗藏的杀机。
此时不可能再退。
瞬间的功夫,林深山已经清晰地认识到,这或许就是他们与烛九阴的最后一次交锋。
成败,就在此一举。
不是他用手中的武器杀死对方,那就是对方直接咬穿他与搭档。
肉眼无法直视,却能清晰感知到的囚笼在不断缩小缩紧,似乎是想将他连人带剑压扁于其中。
林深山单膝跪地,手背青筋尽显,但还是感觉自己后背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仿佛一把在巨力把持中落下的石杵,要把碗底的他整个磨碎。
然而,他不能退,也不愿意退。
他不想就这么退回去。
明明他还谁都没来得及保护!
明明他是有机会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选择退缩不前?!
少年人手中的巨剑荧光闪烁,最后在这片昏暗寂静的空间中竟如一轮极为耀眼的旭日冉冉升起。
他的身体早就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严重,好似随时会无力继续支撑而倒下的破屋,可此时随着七星重剑上最后一颗黯淡的星辰缓缓亮起耀眼璀璨的光芒,周身躁乱的灵力被重新驯服,涌入他破损的经脉中修复着他受伤的身体。
灵力的囚笼吱呀作响,几秒后终于在如此明亮的光中彻底碎成再无法寻找和聚拢的碎片。
——!
林深山手中重剑迎上烛九阴的獠牙。
先斩断一颗,随后斜上推进,再斩龙首,对方庞大的身形,此时反而方便他不需要额外花费心力进行瞄准,重剑在庞大灵力的助力下,斩破逆鳞,最后直至龙尾。
沉寂短暂的瞬息,庞大的龙躯终于如同电影慢镜头时的动作一样缓缓倒下。
这座驻守于此万年的山,今日终于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林深山喘着粗气,感觉自己此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可是他身体中的疼又带着一丝浅淡的舒适,令他无端想起,蛇类蜕皮后也会迎来更强的新生。
手中武器重新化作异兽的模样,他们相互扶持着,踉踉跄跄走到无法起身的烛九阴身边。
杜青碧与苍龙、饕餮重新回到不远处,看着他们。
烛九阴缓缓睁开一蓝一红的双目,然后看向生活在如今世上这些年轻的后来者们。
“御兽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名词由它的御主盘古第一次说出来,不知不觉中反而流传下来,成为了众多人口中一个身份、一种责任、一些荣耀的代名词。
它眼眸中光芒越来越暗的时候,吊睛白额虎眼眸中的光却越来越胜。
自然又一次展现它无情亦是有情的新老交替轮回。
林深山与他的搭档依靠在庞大的龙躯旁,低声说着:
“我觉得应当是驾驭人性中的‘兽/性’,克制着贪婪、暴虐、嗜杀的部分,学会了理解、包容、责任……”
杜青碧的手缓缓抚上逐渐死去的烛九阴。
她的语气里有着亲眼目睹死亡而沁满的悲伤。
“又或许是人类在与异兽的相处中,学会了更强的战斗技巧,更好地适应在天灾后新世界里生存的方式。”
“你们的理解……还真是不一样。”烛九阴虚弱地笑道。
饕餮看着曾经见证过第一次天灾的最后一只异兽,即将如烟一样消散。
“未来都能看到不一样的,一个词语的理解有很多那不是很正常吗?”
它的羊蹄轻轻拍了拍烛九阴的头,语气是难得的温情。
烛九阴轻声说道:“是啊……应该说,就是有了这些不同,你们这群脆弱的凡人才能继续在这残酷的天灾里活下去吧……”
“我们终究会死去的,像逐日的夸父与金乌,像补天的女娲和腾蛇……今后的世界就与我们再无关系了……”
“不是的。”杜青碧看着它的眼眸,“他们一直还活着,活在言语相传的故事里,活在每次奋勇向前的血脉里,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上。”
“他们或许只是以另一种方式伴随在我们身边。”
烛九阴看着他们,然后低声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冀……盘古那家伙也还‘活着’啊……”
它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此时好似微风一样喃喃,再也听不太真切。
“我也会像这样‘活着’,再与他一起共游那片曾经没有好好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