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为了那些生民,仙盟何以至此!”
轻轻的叹息在殿中响起。
一句“我们”淹没在满怀郁怒的眼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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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眠鱼一觉睡得不甚舒爽。
她习惯颠倒梦想中绛尘相伴的日子,睁眼的时候没看到莲花,心中顿时盘桓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俘虏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姬眠鱼扫了眼,见她们没死,也就放了心。她伸了个懒腰,跑到城主府的厨房中捣鼓一阵。在化悲愤为食欲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正是昔日龙津山中的妖王君如月。
“你怎么过来了?”姬眠鱼问。
君如月道:“伏道友给您发消息,您没理。”
姬眠鱼慢吞吞地“哦”一声,没解释。大梦一场,忘了看通讯法符。她问:“情况怎么样了?”
君如月眸中盈着喜色,她道:“惩心院中数位院使倒戈,优势在我!”怪不得妖主要亲自去卧底,先是将院正擒回,又说动其余的院使,省却了不少功夫。能简单解决,没有谁想要以命搏杀。“只是——”
姬眠鱼:“只是什么?”
君如月:“望春仙城整座城消失不见了,只有残余的剑气在。我们擒住别惊春以及仙盟诸道人,据她们所言,是惩心院院使倦芳华的剑道神通。望春仙城遁去,不在人间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重新现身。”
姬眠鱼眉头倏地一皱:“别惊春怎么说?”
君如月:“……没说。”那位被伏天阙擒住之后,口中吐出最多的就是对妖主的骂语。
姬眠鱼笃定道:“她一定在骂我,认为是我将倦芳华带入死路。”她跟别惊春不合,相逢就是横眉冷目地呛声。
仙盟一众,真是各有各的决绝。可惜道不同,注定殊途。如果幽冥天那道气机没有跟随着她入劫世,局面是不是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姬眠鱼想了一瞬,便将它从脑海中抛出,世间绝无如果。
君如月又问:“接下去该如何?”
姬眠鱼拧眉,她苦恼地叹气:“我不喜欢兵戈,请仙盟新任的主事派遣使者来谈。若是不愿意的话——”
君如月:“怎样?”
姬眠鱼扬眉一笑,脸上生出灿烂光辉:“我们过去找她们谈一谈。”
她其实有些不耐烦。
岁月漫长,日、月、年在过去都没有任何意义,可当她意识到绛尘随时有可能陷入永眠中,一寸光阴都是慢。
在极乐仙城、天道盟以及惩心院院使的阻碍下, 仙盟试图抹去妖族占据的城池计划彻底失败。
各座仙城中的凡人,虽然在大阵的护佑下得以无恙,可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在四野回荡, 她们岂会不知外面的境况?人也好, 妖也好,如今希冀的,是那些恐怖的力量彻底远离家园。因为天地不平,到头来苦的都是平凡人。
龙津仙城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中修士虽将消息传到仙盟那处, 可没有得到新的支援。在惊惶不安中, 等来的是回转的妖族一众以及被她们擒住的俘虏。曾经用来关押妖族的镇妖塔如今成了人族修士栖身之地, 局势变化,她们也尝到失去自由的滋味。
“我可比你们仁慈多了。至少没有用锁链穿透你们的双肩、钉死你们的丹田气海。”姬眠鱼负手踏入牢中,听着一句句咒骂和斥责, 面色半点不改。成王败寇,妖族能承担的,人族难道就不能吗?她一直走到镇妖塔最深处,那儿一身雪衣的别惊春盘膝坐着, 神色落寞。
听到响动的时候, 别惊春微微抬眼,眸光在姬眠鱼身上停留片刻,便又收回。
姬眠鱼微微一笑道:“你果真是惩心院中最顽固的人。”
别惊春冷淡地问:“院正呢?”
姬眠鱼扬眉道:“怎么?你要为自己误解她道歉吗?”
别惊春:“你道歉了吗?一切都是你一手主导的。”
姬眠鱼面不改色:“我只是为了带她回到正途。”就算是她抢了澹青的位置入劫世, 可她依旧谨守着自己的职责,以妖族为己任。按理说,绛尘该是入天道盟的, 谁知幽冥落下的不移之剑影响了她, 使她走向偏道。在幽冥天的挑唆下, 人、妖之恨不可调和,劫世落入极端,谁还能记得千万年前共存的一幕?
别惊春讽刺道:“正途?让妖族与凡人同是正途?”
姬眠鱼望着别惊春:“倦芳华的那一剑还不够让你看清现实吗?”
“倦芳华”三个字激起别惊春的愤怒,她霍然间起身,愤恨地盯着姬眠鱼:“如果不是你,师妹她与我同道,她不会用出那一剑!”
姬眠鱼唇角的笑容淡了些:“不必什么东西都栽到我身上,兴许是她还存有良知呢?那些仙城凡民的命不是命吗?还是你们在赌,赌天道盟和极乐仙城妖众尚有恻隐之心?不管赌输赌赢,你们都有莫大好处是吗?杀生的罪孽可以推给别人,你们都是为了‘护道’逼不得已,你们只是用少量的牺牲换取大自在。”
“承认吧,那些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