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牵着恶犬横行乡里的地主少爷、恶仆,一看到他们便会吓得尿裤子,跪下来涕泗横流的向他苦苦哀求。
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女眷、丫鬟,无论多漂亮的,在他面前都会变成瑟瑟发抖的小猫,哭得凄凄惨惨,抱着他的腿梨花带雨的求他饶命,再也不敢扬起下巴把他视作牛粪。
作为流民大军首领,庄子里的美酒美食,他都能第一个品尝,庄子里所有粮食财物他都能分配。
彼时,张京不知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这句话,但已经感受到了杀十人为杰杀百人为英杀千人为雄的现实。
那些时日,张京肆意飞扬,觉得这一生总算没有白活。
哪怕是死了也值。
但他不想死。
没有人想死。
冷静下来的时候,张京禁不住忧虑重重。他很清楚,一旦官军大举出动,他们便会遭受灭顶之灾,以一群流民抗衡整个皇朝,那注定了是自寻死路。
他想过遁入乡野,占山为王。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甚至想好了地方——大野泽、梁山。
但占山为王并非很好的出路,哪怕去了水泊梁山,官军依然会围剿,张京不认为在朝廷高手强者出手的时候,自己能够保住项上人头。
就在他辗转反侧、忧虑难解,一时的痛快已经被折磨取而代之的时候,天降神祇。
赵宁出现了。
对方不仅给他指明了道路,还帮他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借助赵宁的安排,抓住宋治施行募兵制的机会,张京跟他麾下的精锐摇身一变,从流民成了汴梁防御使新军的将士。
官军的战袍穿在身上,张京有了久违的安全感。他再不用日日为生死担忧,就连饭食都有人按时供应,每日可以敞开肚皮吃。
当他在赵宁的布置下,一步步提升修为展现实力,利用往日攻杀县乡地主获得的金银财宝与赵宁赐予的珍奇,交好上官贿赂将军,从小卒成为队正,从队正成为都头,从都头成为校尉,直到成为一营主将后,张京才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富贵显赫、大丈夫豪气。
在他营中,他的话就是军令。
违逆者死!
他走在营中,所有将士无不敬畏低头。
他能决定麾下将士的前程命运!
当他出现在汴梁大街上,根本不用多说什么,仅凭座下的神骏战马、身上的明亮铠甲,那些腰缠万贯的地主富人,就得主动退避三舍。
他若是停下来打量对方,对方就得立马赔上笑脸,生怕有什么地方惹恼了他。
无数他之前高攀不起的大家闺秀、富家千金,看到他都要以礼相待、低眉温言,至于那些丫鬟——无论对方有多好看,张京都已懒得瞧上一眼。
大丈夫出人头地、意气风发,不外如是。
在那时候回头看,之前带着一群流民攻掠县乡地主的庄子,所得来的没有保障的痛快肆意,不值一提。
彼时,赵宁在他心中就是神灵。
是对方给了他人生崛起的机会。
所以在国战期间,赵七月回到汴梁主持大局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按照赵宁的授意,于凶险艰难之境挺身而出,带着部曲毫无保留听令于对方。
作为中原最有实权的将领之一,在赵七月回汴梁主事之初,张京麾下就有十万将士,且因为有赵宁一惯的交代与派人监督,他训练将士非常严格,部曲战力不凡,是当时中原各部新军之中,战力最强的存在之一。
凭着这些,他本可以大展拳脚、建功立业。
他本该扬名立万,成为一代名将。
赵七月刚回汴梁时,他的确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
与世家精锐合力击败天元大军先锋,清除杨柳城外围之敌,包括第一个杀进杨柳城的新军将领,都是他。
张京以为这是自己光辉人生的开始,却没想到,那已经是巅峰。
随着赵玉洁替宋治掌握大军权柄,赵七月被驾空,他这个第一个站出来拥护赵七月,并且由赵七月一手提拔的将军,成了边缘人物。
从那之后,冷遇成了张京的人生主色。
有容易立功的战斗轮不到他,有难以抵挡的强敌,他总是被派往最危险的地方,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以往交好的同僚不再跟他来往,官职比他低部曲比他少的将军,也敢对他不假辞色,麾下部曲不再如先前那般相信他、敬畏他,军械粮秣的补给不再丰厚。
最难的时候,大军几乎要溃散。
在看不到光的黑暗岁月里,张京不止一次想过破解之法,想过自己沦落至此的原因。
他想,凭借自己的修为天资军事才能,以及八面玲珑善交朋友的性格,哪怕没有赵宁、赵七月相助,也能一步步爬上来。
但凡当初听说了防御使收拢流民组建新军的消息,他都会用抢来的钱财开道投身军伍,纵然最开始位置低,但若能抓住国战这样的大机遇,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