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下次必要亲手摘下你的项上人头,绝不会再给你留半分生机!”
一个本该消失的人,又一次兴风作浪祸国害民,且能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缠,这大概就是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正因为魔比道高,有志之士才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奋战。
片刻后,赵宁恢复平静,心如止水。
无论如何,眼下宋州之事已了,针对金光教暂时不必有太大行动,此行可算圆满结束,赵宁打算告别这里回徐州去。
徐州没有金光教,百姓没有信仰,白纸上写字总要容易很多,而且控制了徐州,就能阻止淮南兵马北上,可以谋求让逐鹿中原的少上一家,令事情简单一些。
听到身后传来姜葭走出厨房时的说话声,赵宁转过头,恰好撞见姜葭投过来的目光。
对方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慌忙偏头继续跟婶婶说话,一副她根本没有偷看赵宁的架势。
这当然是无用功,她虽然不看赵宁了,她婶婶却向赵宁露出慈祥欣赏的笑容,皱纹里有几分为老不尊的坏意,甚至朝姜葭努了努嘴,好似是在说这有一块鲜美多-汁的肥肉,后生可要抓紧休得错失机会啊。
机会或许是机会,但不是赵宁的,该是姜葭的才对。
婶侄俩在厨房间的窃窃私语,自以为隐秘,所以说得很是直白大胆。
什么强者不可错过,美人就该爱英雄,难得对方狭义心肠品性高洁,背景来头还很大,必然是大富大贵之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会后悔一辈子……婶婶作为一个过来人的敦敦教诲,可谓是字字千金,赵宁都听见了。
不过他只听了个开头,委实是后面的内容不适合旁人听,尤其不适合他听。
向来以君子风度要求自己的赵宁,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有意收敛了往那边延伸的气机。
晚饭已经吃完,喝完茶水,赵宁跟姜葭一同告辞。
后者如今决定了在宋州城(外)定居,便自己租了房子,她婶婶家里并不宽敞,三人住已是拥挤,再要住上她跟小侄女,那就过于不方便。
因为金光教的钱财散了出来,她婶婶家短期内不再缺钱,她自个儿兜里的银子用不着再给对方,正好用来安排自己的生活。
小侄女既然是跟姜葭住在一块儿的,按理说怎么都得跟她回去,但是眼下对方却留在了姜葭婶婶家。
理由是孩子已经睡着,反正姜葭租得房子还没收拾利索,让孩子再在这里睡一两晚的没什么问题。
饭吃得时间太长,眼下时辰已晚,街巷中灯火阑珊、行人寥寥,不少地方昏黄依稀的夜家灯火投照不到,漆黑中别有一股动人心魄的神秘,寂静是这条泥土长街的主色,以至于脚步声都得听得清清楚楚。
姜葭不仅听见了自己脚步踩踏摩擦树叶的声音,还听见了自己紊乱如鼓的心跳。
这让她很是心虚,害怕声音太大,让赵宁也给听见,故而颇为窘迫拘谨,白里透红的脸颊一直很热很烫,叫她总是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又觉得这个举动很怪,只能借拢鬓角青丝的动作稍微触碰。
这不碰还好,一碰就发现果然烫得惊人,也不知是酒喝太多的缘故,还是脸皮太薄容易因为心情而失控。
不过三百多步的距离,姜葭却感觉走了大半天,脚下明明是平路,走起来也跟过独木桥差不多。
终于到了巷子口,进去只需十几步就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意味着她跟赵宁同行到了尽头,接下来会分道扬镳,于是她停下了脚步。
“赵,赵大哥”
顶着一张滚烫桃花脸的姜葭,脚尖在地上撮来撮去,低着头声若蚊蝇,略带颤抖地支支吾吾道:“赵大哥口渴吗?”
这个问题让赵宁觉得好笑:“出来之前刚刚喝过茶。”
这意思是,我怎么会口渴?你这问题很奇怪,甚至有点蠢,是不是没带脑子?
姜葭果然慌了,连忙为自己的奇怪问题找理由:“我,我是说,今晚,今晚喝了那么多酒,总是容易口渴的,一碗茶或许不够!”
赵宁点了点头,觉得这话颇有道理,确实无法反驳,遂接受了对方这个解释,回应道:“我不渴”
他确实不渴。
但姜葭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立马回答,趁着勇气还在,赵宁刚刚张嘴她便接着道:“赵大哥要不要去家里再喝一碗茶?”
她的话说得很快很急促,似乎不囫囵讲完,便会自己把自己吞进去,她话说完的时候,赵宁也刚刚讲完那三个字。
于是乎,姜葭僵在了那里,复杂的表情凝固在了红艳欲滴的脸上。
这个问题,碰上这三个字,本就是一件让人无法接受无地自容的事,更何况两人还是一起说的。
柔和的夜风在这一刻变得冷硬,一座座民房好似变成了一个个看热闹的人,寂静的街巷里凭空响起了许多哄笑声,就连头顶的月亮都成了日头,夜晚在一瞬间化作光天白日。
姜葭站在了风口浪尖,思绪一片凌乱,脑中全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