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她自惊自怕地过一辈子。
她老人家就是喜欢折磨人。
送出去的银子官府在追,老太太这两日时刻问着官府的动向,生怕追不回。不过张大人宽慰,没了接应的人,那赵路不敢私吞银两,不过是时日问题。
险得很,有几个贼匪在山脚下给张大人抓住了,赶到山上时,凤二爷已给池镜乱刀砍死。池镜又和另外一个恶匪苦
斗许久,终于也将那人杀死,自己身上有十七处刀口,多半不深,有三条要紧,致使他此刻仍旧昏迷不醒。
金宝推了推玉漏道:“三爷在西厢房睡着呢,怕睡在一张床上,伤口给你碰到。你去瞧瞧不去?”
玉漏没吭声,仍偎着被子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脚踏板上炭火烧得旺,不过身上照样冷得很。
金宝窥着她的脸色,不明道理,只好改了口,“不去也好,太医说你这会还不好轻易下床走动,胎还没稳住。前日将我们吓得呀,抬你回来时,腿上都是血。三爷是也,浑身是血,大家都乱得没了主意。”
玉漏忽地想到池镜的话,他说他命大,想不到连他的孩子也随了他,一样命大,还在她肚子里抓着她牢牢不放。
不过她却像丢了半条命,自醒来就不大讲话了。
隔日午间,秋五太太赶来府上看她,甫进门,还没见她人,就先听见她哭,“我的三丫头,我的姑爷呀!我的命啊!”
丫头忙领着她进来卧房,她是头回进她的卧室,眼睛先不由自主地四面环顾一圈,最后拉到玉漏身上去。见玉漏侧身睡在床上,她忙走过去,“听说孩子险些没保住?天煞的土匪!短命的贼人!就是下辈子投胎也再做不成人!——”
她一路骂下去,玉漏听得不耐烦,总算翻身坐起来。
她脸上苍白得厉害,这几日太医叫补气血,老太太把库里一向没动过的老参叫人翻出来给她吃。一定还不知道她丢下池镜独自逃生,否则才不会待她这样好。
总是无论想着什么,最后都要想回这件事上。她觉得自己是个犯了案还没给揭露出来的罪人,然而天网恢恢,迟早是要东窗事发。
秋五太太问:“姑爷呢?”
玉漏听到便心一跳,他此刻仿佛成了狗头铡,急着要推来铡掉她的脑袋。
金宝来搭腔,“三爷在西厢屋里养着呢,这屋里哪睡得下两个病人?”
“可醒了没有?”
玉漏又是心一跳,再惊怕再慌张,也更怕他不能醒来。还是盼着他醒来,哪怕要和她清算她的自私,她也认了。
“昨日迷迷糊糊喊痛,太医说这是没事了,这两日大约就能醒,亲家太太就放心吧。”
“到底吉人自有天相!”秋五太太一拳砸在手心里,总算放下心来,又说要过那边屋里去看。
玉漏没说要跟去,唯恐撞上池镜醒来,真怕看见他失望透顶的眼睛。只有他知道她丢下他跑了,醒来会不会对家人讲?以备不时之需,她掀开被子下床,去拿了纸笔 ,在炕桌上铺开,代他写起休书。
一时秋五太太又跟着金宝进来,问她在写什么,她没回答,忙把写好的休书折了胡乱塞在哪里,叫金宝收去了笔墨。
秋五太太忙搀她回床上,“什么东西这样急,回头再写嚜,你这时候要少下床,多躺着,不然胎要往下坠。”
玉漏躺回被子里,背靠在床头,有些凄然地微笑着。知道自己的明天又是不确定了,但再没有力气朝往后打算,也许失去池镜,就没有以后,曾因他而有了最鼎盛最辉煌的时刻,从此就只能是往下衰落了,谁也抵不过盛极必衰这规律。
不过怪不着他,只能怪自己。逃了一辈子,总想逃出生天,没曾想聪明反被聪明误,一直是在往绝路上逃。
秋五太太见她微笑得异样,握住她的手安慰,“好在孩子到底是保住了,你和姑爷也没有性命之忧。你不晓得你爹这几天在家急得什么样子,吃不下睡不好的,追着我来瞧。我知道你不愿我到你们府上来,可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你喜欢不喜欢,哪有做娘的这时候也不露面的?”
玉漏听出两分真心,并不觉得高兴,趁势赶她,“那你快回去告诉爹,我没什么要紧,三爷的性命也无碍。过不了多久我就回去了。”
秋五太太笑着答应,“好,等你们小两口都好了,回去住两日。”
再回去不免就是要长住了,爹娘一定是嫌她,但没所谓,她没有力气再往别处走,做好了一辈子窝囊死在那里的准备。
她又翻身睡过去。
接下来一日都是浑浑噩噩的,时睡时醒,直到 番外·月满(一)
◎好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