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把自己往水里又沉下去了几分。
好像那层透明的、发凉的水能抵挡的了什么,保护的了什么。
明明李策站的位置十分妥当,那个角度、距离他绝不可能看见水面下的光景,可余清窈还是觉得好像什么都给看光了,两颊浮起的红晕就像是扫重了胭脂,分外艳丽。
“谢殿下。”她咬着唇,低声道谢。
“那……我走了?”李策分外守礼,此刻还要问上一句。
余清窈人都有些怔愣。
这个时候他还不走,难道……是想留下?
她慢慢扭过脸,沾着水珠的的眼睫费劲抬起,疑惑地瞟了过去,只见李策竟然也在看她。
逆着光,他眸底的神色难以分辨,所以也不知道他究竟把目光落在了哪里。
余清窈感觉自己心口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只怕李策再不出去,她即便不羞死,也要被这剧烈的心跳吓死。
她垂下视线,轻轻‘嗯’了一声,有点急迫道:“……殿下慢走。”
“好。”李策没有让她继续为难,很快就答应了,“水既然凉了,快些出来,别着凉了。”
余清窈松了口气,“好。”
合上门李策并未马上离去,直到听见里面有出水的动静,他才抬步走开,到里屋重新换上一件宽敞的大袖衣,也未系腰带,就这么松着,手里拿起那本《杂案集》,推门而出。
福吉看看游廊上秦王的身影,忍不住惊叹:“这么……”快!
好在福安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才没让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李策没有理会他俩人,只对出现在不远处的知蓝和春桃道:“以后王妃沐浴时,至少留一个人看着。”
知蓝诚惶诚恐,险些就要给他跪下,春桃把她扯了起来,忙不迭答应,而后又满脸狐疑地目送他离去。
“殿下是不是不高兴了?”知蓝咬着手指,“糟了糟了,一定是发现我们的计划了!”
“慌什么!这件事我们安排的天衣无缝,你的关注点应当在为什么我们还是失败了?”春桃开始踱步,怀疑道:“难道王妃还不够美吗?”
知蓝说:“那怎么可能?”
“看来此事非同小可,颇有挑战。”春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走吧,我们进去服侍王妃。”
净室只是短暂的插曲,并没有耽搁李策多长时间。
可等到重回书房,将手里两本书并排放在一边,他的心思已然不在上头。
李策想起刚刚到事,眉心微蹙。
也许他就不应当进去,即便知道里面还有一架屏风,可怎么能料的准那屏风的位置又或者余清窈的状态。
约莫是鬼迷心窍了——
他一手撑着额,一手持着笔,半刻钟过去了,纸上也没落下一笔,他又转过目光,望向窗外墨染一样的庭院。
昏暗的夜幕下,万物都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和深浅不一的黑,树干、灌木、花骨朵,就这样一一分辨着,忽然脑海里出现了一根蜿蜒的黑线。
从凝脂一样洁白的雪地自上往下流淌。
那是余清窈从颈端垂下的一缕湿润的黑发,顺着线条柔和、肌肤细腻的脊沟一路向下,就仿佛有人操控着笔,在那雪笺肆意勾画。
回过神,他发现自己铺开的宣纸上落下了一条曲折的墨迹,和他所见几乎一般无二。
李策放下笔,看着自己的‘杰作’轻叹了一声。
看来不是鬼迷心窍,而是心迷鬼窍。
他端起冷茶,饮了一口,心底里冒起的热潮便纾解不少。
“今年的春季好似比往年更长了。”
春天潮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很久,始终没有真正暖起来。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气候总是搅得人心神不宁,所以会平白无故地想起一些平时并不会想的事情。
福安、福吉两人坐在廊下还在和秋千的几块木头较劲,若不打磨光滑一些,万一刮着王妃了,那就大事不好了。
福安听出主子不过是随口感叹,沉默不语,继续手里的活。
而福吉却脑瓜子一转,联想到刚刚那几声的猫叫,点头附和:“可不是嘛!一到这春天,有些畜生就想着交配——哎呦!”
福安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没注意手里拿的是什么,‘砰’得一声砸在他兄弟脑袋上,也亏得福吉脑袋硬、心也大,从来不与他兄长置气,只会委屈地压低声音:“……我又说错什么了?”
福安没管他,起身擦了擦手,对着一个方向道:“是王妃来了。”
余清窈身后跟着知蓝和春桃,两人簇拥着她一起走过来,这会儿余清窈的架势才有些像个王妃样。
“我来给殿下送些糕点,晚上殿下胃口不佳,正好孙嬷嬷做了一些茯苓芡实糕,对健脾利湿,促进消化有裨益,我就拿了一些过来给殿下尝尝。”
李策本来不习惯晚上用膳,最近才开始用一些。
所以这一句不过是托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