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搭着凳子去扶窗框,也能看见外面的景色。
在蜡烛熄灭之前,他离开了窗口,折返回到了床边,看向空荡荡的床不由一笑。
余清窈每晚早早就睡下,有时候他回来早了,偶尔也能撞见她没有睡着的时候,可她还是会刻意装作睡着了,殊不知她的呼吸声暴露了一切。
若她是睡着了,又可能会做梦。
梦里总好像是一些不好的东西在后面追她,她就会可怜兮兮地往他的身侧靠,就像是小鸟为了躲避暴雨,急忙忙想要钻进令它心安的巢穴里。
他也愿意张开手臂让她拱进来,她便会乖巧地枕在他手臂上。
到了早上他都会早一点醒来,再把她塞回她自己的被窝里,以免她醒来发现自己越界严重,还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解释自己的异常。
回想起自己从没有被发现的小动作,李策再次笑了,只是笑容浅浅挂在唇瓣,就像一圈涟漪荡开,水纹很快就消失在平静的水面里。
他望了眼被褥还整齐的床,慢慢坐下,抚了抚平整的床面。
不过是一日,哪有什么不习惯的?
只是一个月的同床共枕,怎能轻易改变他二十来年、独自一人的习惯。
笃笃——
殿门处像是吹进来的树枝撞了两下,短暂的响了两声就沉寂下去。
李策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
自从载阳回来后,他倒是不担心閬园上下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偷袭,只是这个时候的敲门声……
声音才停歇不到片刻,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呃……”
门口处又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就好像没有料到这殿门竟然没有拴上。
李策唇角掀起笑意,侧身用金剪子剪去一截焦黑的灯心,拨亮了逐渐式微的光线。
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后,余清窈就出现在分割寝区与外间的帷幔处,她挑开一条缝,露着一张海棠醉日的小脸,在微蹙的柳眉下一双明眸清润如水,正朝他不好意思地眨了眨。
“我……只收拾了枕头和被衾,其他的明日再收……”她小声解释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李策眉眼皆松,漾开了笑意,手掌拍了拍身边的床榻,“上来吧。”
余清窈眼睛一弯,笑盈盈地抱着她最少的‘家当’飞快地爬回了两人的床。
倔强的蜡烛也烧干了身躯,贡献了最后的余光,化作了一道极淡的焦味。
屋子里暗了下来,可面对面静静侧卧着的两人,眼睛却仿佛都是亮着的。
“怎么不在西厢房睡了?”
“担心殿下病还没好全。”
余清窈这个说法倒不是假的,一开始她的确是因为这个担忧,所以她又‘装模作样’伸手轻轻覆在李策的额头上。
手心暖,反衬托出李策的额头的凉。
光洁的肌肤摸起来很舒服,余清窈不由多蹭了几下。
李策一直等她在他额头上多摸了好一阵,才嗓音轻扬,“还烫吗?”
余清窈这才把手‘嗖’得一下收回自己被子里,“……不烫了。”
两人之间的圆枕不见了,但谁也没有再想起来。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知蓝慌慌张张地冲回后罩房,把春桃揪了起来。
“不好了!王妃不见了!”
春桃本来迷迷糊糊揉着眼,闻言一惊,披上衣服就跟着知蓝出门去。
“怎么回事?福吉他们可醒了?”
知蓝着急地摇头,又是心急又是悔恨:“我昨夜就该陪着王妃的,她以前都不敢一个人睡一间屋子,所以天没亮我就起来准备去西厢房看一下,不想王妃竟然没有在屋子里!”
春桃听着知蓝都快哭出来了,心里也是着急,可披了衣服走到外面,被清风一吹脑门,忽脑子清醒过来,就把脚步一停,扭头问知蓝:“你就看了西厢房,没去查查清凉殿?”
知蓝哽住了哭腔,吃惊道:“清凉殿?那、那是秦王殿下的地方……我怎么能……”
“你笨啊!”春桃捏了捏她的小脸。
知蓝后知后觉惊呼一声,“啊!你是说、你是说王妃昨夜睡在了清凉殿。”
这实属她没有想到的事。
“我就猜到昨夜王妃不要你我留下来作陪,肯定是要去和殿下和好,王妃面子薄,不好当着我们说,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春桃叉着腰笑,带着一些洞察事情真相的得意。
“那都是你猜的吧……”知蓝半信半疑,不过又想起先前秦王向她问过北边习俗的事,难道殿下为了哄姑娘开心,真的去弄了一棵祈福树来?
“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春桃干脆推着知蓝,两人往清凉殿走去,沿途就碰上了福安、福吉两人,说起王妃不在西厢房的事。
福吉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殿下一出手,哪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再说了,马上又是殿下的生辰,王妃和殿下再不和好那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