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之法,曹不可行。”曹伯摇摇头,叹息一声,“国力不及,军队不及,财富不及,人心不及。为今之计,维系盟约,依附强晋,借机肃清国内,先保国祚安稳。”
曹伯一度自暴自弃,如今找回希望,态度相当务实。
他知晓变法的好处,但要切合实际,不能好高骛远。以曹国目前的情况,步子不宜迈得太大。
“清理朝堂,使三令交权。请国太夫人荣养,断绝同前朝的联系。诸事妥当,方能再谈其他。”
长沂君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当即道:“大兄所言甚是,是我冒进。”
兄弟俩说话时,后、纪、巩等国的国君不言不语,神情变得凝重,心中各有思量。
许伯很是后怕,寒意蹿升脊背。
他一定是昏了头,才会想同晋侯玩心思。如果这次能活着归国,他一定祭拜太庙,献牺牲祭祀天地鬼神,感谢祖宗保佑。
蕲君的想法与众不同。看着眼前一幕,他叫来随军的政令,商量道:“我找到一个新地方,适合迁都。”
政令表情一片空白。
又要迁都?
“君上,为何想到迁都?”
“我慕晋侯,离近些感沐风尚。蕲地狭民少,十年如一日穷困,长此以往国不能存。穷需思变,近强晋能得庇护,晋法习得一二受用无穷。”蕲君一口气道出想法,目光炯炯看向政令,“卿意下如何?”
政令表情微变,明显被蕲君说动。
蕲国穷得叮当响,国君的库房能跑马,氏族家里也没余粮。大家一样受穷,穷到没心思争权夺利,君臣关系相当融洽。
“我国疆土虽小,有一处同晋接壤。”蕲君再接再厉,举起尾指,用拇指指尖比划出一小截,“就迁到这里。”
“该处仅有一村庄。”政令提醒道。
“无妨。”蕲君咧嘴一笑,“我年少时还住过草屋,顶多艰难些日子罢了。待安顿下来就召匠人造城,还可向晋君求助。”
“若晋君派人前来,国都恐要氏晋。”政令压低声音。
“附庸晋国,为晋臣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蕲君目光微闪,话中饱含深意,“大争之世,群雄四起。蕲国无能与人争,夹缝求生尤为艰难。不如依附强晋,赤胆忠心以保安稳。”
政令听入耳中,没有再提反对意见,正色叠手下拜,沉声道:“遵君上旨意。”
清晨,天刚蒙蒙亮,肃州城门大开,一骑快马飞驰而入。
疾风掠过身侧,等候入城的人群纷纷避让,短暂出现混乱。待军仆出城维持秩序,嘈杂声很快停止,队伍重新变得井然有序。
“入城!”
城头传来鼓声,人群开始向前移动。
中途又有飞骑驰过,同先时一般,骑士背插令旗,样子风尘仆仆。想是日夜兼程,中途不曾休息。
“自西而来?”
“君上在丰地,应是会盟已成。”
几名庶人聚在一起,随着人群向前移动,口中不忘寒暄。提及方才入城的飞骑,几个人都是兴致勃勃。
他们的谈话吸引来附近商人,还有部分村人。
商人素来消息灵通,见他们提及会盟,中途插言道:“据我所知,会盟已成,君上率众西行。”
“此言当真?”
“不会有假。”商人信誓旦旦,道出不久前听闻的消息,“今夏荒漠遇灾,犬戎大举南下,劫掠多座村庄。君上西行想是伐胡。”
商人说话时,队伍移动速度加快,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庶人和村人听得入神,脚步有些慢,难免引来抱怨。
“速行。”
“为何愣住?”
声音从队伍后方传来,几人如梦初醒,发现同前方拉开距离,忙不迭大步追上。
“伐胡,莫非送回的是战报?”
晋国疆域广阔,北接荒漠,不时受到胡部侵扰,对以犬戎为首的诸胡深恶痛绝。
晋人尚武,以战功为荣。林珩掌权伊始便发兵灭郑,携大胜威震诸国。如今顺利会盟,又率军讨伐犬戎,铁血强横正合晋风,实乃民心所向。
随着人群涌入城内,相关猜测风闻大街小巷。
商坊内聚集来自各地的商人,消息最为灵通,诸多传言整合起来,逐渐贴近真相,为众人津津乐道。
苍金和苍化在商坊碰面,短暂交谈之后,结伴登上马车,去往苍金府上。
马车穿过长街,车外熙熙攘攘,车内却异常安静。
叔侄俩对坐,苍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示意苍金细看:“齐国苍家将你我划出族谱。”
“我早有分家之意,不想仲父也能这般果断。”苍金笑着展开绢布,认出上面的字迹,眼底闪过诧异,“此事同父亲有关?”
“不错。”苍化靠向车厢,掌心覆上膝盖,道出他同苍保的安排,“齐国苍家故步自封,外表光鲜,内如朽木,日复一日不可救药。如今正是良机,尔父让出族长之位,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