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论我到什么地方,在上午,我总是爱穿朴素些的衣服。”
赫妥婆婆尖刻地回答:“我不穿花边衣服可受不了。男人们就欢喜一个穿得漂漂亮亮的女人。”
“我生来就觉得讨好男人是下贱的。得了吧,有些朴素女人,像我这样,在这尘世上总是受穷;要穿花边衣服,除非上天堂。”
赫妥婆婆急速地摇动摇椅。
“现在我还不愿意上天堂呢,”她大声宣告。
巴克斯特妈妈说:“你考虑一下吧,天堂里没有什么危险。”
赫妥婆婆的黑眼睛闪烁着。
“为什么你不愿意上天堂,婆婆?”穷弟问。
“一桩事情是我有好些朋友丢不下。”
巴克斯特妈妈置之不理。
“另一桩事情是音乐。大家认为,天堂里除了竖琴就没有别的。可我最喜爱的音乐却是长笛、大提琴和高音竖琴的合奏。除非你们中间某一位传教士能担保这三样统统都有,要不,我对上天堂旅行只能婉言谢绝。”
巴克斯特妈妈的脸上,出现了暴风雨的先兆。
“再有一桩事情是食物。即使是上帝,也会欢喜放在他面前的烤肉香味吧。可是按照传教士的说法,天堂里只有牛奶和蜂蜜两样东西。我最讨厌牛奶和蜂蜜,它们简直使我的胃难受得要吐。”婆婆得意洋洋地抚摩着她的围裙说。“我想,天堂不过是世上得不到那些东西的人捏造出来的。得啦,我已有了一个女人想要的一切,这兴许就是我对天堂不感兴趣的道理。”
巴克斯特妈妈说:“你不感兴趣的东西,我想,大概还包括奥利佛和那黄头发的贱女人一起逃走的事情吧。”
婆婆的摇椅在地板上去打出一种音调。
“奥利佛长得健壮而又英俊,常常有女人跟着他,而且甘心情愿地跟着他。现在,就说吐温克吧。她也不应该受人责备。她一辈子没有得到过什么好东西,现在奥利佛看中了她。她于吗不跟着他走?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婆婆说到这儿,把她那围裙的花边往外一抖。“任凭你们基督徒的舌头去摆布这么一个孤儿吧!”
裘弟在椅子里坐不住了。婆婆屋子里的舒适气氛,一下子变得像门窗大开那么寒冷。他断定,这是女人们的事。女人们只在煮出好吃的东西来时还不错,其余的时候就只能是惹是生非了。走廊上响起了贝尼的脚步声。裘弟顿时如释重负。也许,他爸爸能判断她们的是非曲直。贝尼走进屋子,在炉火前面搓着双手。
他说:“这难道还不好吗?这个世界上我最心爱的两个女人,正在火炉边一起等着我。”
婆婆说:“要是那两个女人相亲相爱,埃士拉,那就好了。”
“我知道你们两人有些过不去,”他说。“你们想知道那是什么缘故吗?婆婆,你是嫉妒的,因为我跟奥拉住在一起。奥拉,你也是嫉妒的,因为你没有婆婆这么漂亮。要使一个女人漂亮——我不说可爱——得减去一把年纪。当奥拉减去一把年纪时,也许她也是漂亮的呢?”
在他好脾气的影响下,争吵再也继续不下去了。两个女人都笑起来,约束住了自己。
贝尼说:“我很想知道,住在丛莽里的巴克斯特一家,是不是已得到了品尝这里偎肉的邀请,还是他们只能被迫回家,去吃冷玉米饼?”
“不论白天黑夜,我都欢迎你们来。我得谢谢你们的鹿肉。但愿奥利佛也能和我们在一起吃它就好了。”
“他那儿有什么消息?他出海前也不来探望我们,这使我们伤心得很。”
“他遭到痛打后,养息了好久才复元。然后他说波土顿有一只轮船,要他去当大副。”
“我想佛罗里达有位姑娘,她也想叫他担任同一职务哩1,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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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副”(ate)在英语中与“配偶”、“伴侣”是同一个字,这儿是双头语。
那双关语使他们一起笑了起来,但裘弟却是因为局面缓和下来而跟着他们一起发笑。婆婆的屋子又变成热乎乎的了。
赫妥婆婆说:“午餐已准备好了,要是你们这批丛林里来的野人不痛痛快快地吃,那真要使我大大伤心了。”
午餐不如贝尼和裘弟单独来时那么丰盛。可是每种食物都有花样装饰,这迫使巴克斯特妈妈产生一种那些食物都极其美味的印象。午餐是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
巴克斯特妈妈说:“是的,这次圣诞我们已经下定决心到这儿镇上来过节。去年我们不能来,那是因为我们觉得不能两手空空地来过节。你想,要是我带一个果子蛋糕和一些糖果,作为我参加圣诞节交际活动的一份节礼,不知受人欢迎吗?”
“再好也没有了。你们全家都到我这儿宿夜而且跟我一起去过圣诞节,怎么样?”
贝尼说:“好极了。你要的野味包在我身上。如果我打算要一只火鸡,我就能打到一只。”
巴克斯特妈妈说:“母牛、猎狗和鸡怎么办?不论是不是圣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