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地去给老太太磕头。”
这一月就难得有个好觉睡,长此以往,谁受得住?暗里便琢磨,过一年还是这样,就该给他讨房小妾在院里,省得只劳累她一个!她俄延着不肯出来,生等外头俏寂下来,估摸着他是睡着了,才战战兢兢踅出屏风,小心翼翼爬进帐内。
正爬过他身上,谁知池镜陡然睁开眼,一把将她揿在怀里,“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玉漏挣扎不过,只好撒着娇咕哝,“饶过我吧,都肿了——”
池镜难得心软一回,松开怀抱放她往里头爬过去,“要不是看你可怜——”
玉漏忙点头,“我可怜得很,你是千古难得的大善人,可得行行好。”
池镜憋不住笑了,翻身将她搂住,随她鱼似的强两下,最后困极了,只得服软在他怀里安睡。次日还是他喊她起来,两个
人换了衣裳去给老太太磕头,出门分道扬镳。
池镜自往曲中林萼儿家去,进屋听见楼上有女人说笑的声音,因问她老娘,“是谁在上头?”
她老娘道:“就是镇江府过来的那位秦莺姑娘,这不是我们姑娘给她在前头替她寻了所房子,她和她娘昨日刚搬了进去,今日特地来谢,请我们明日去吃暖房酒。”
说话便要扬声朝楼上通报,给池镜拦住了,“让她们说话吧,我在底下坐一会。”
她老娘便去端了茶果点心来,叫了她兄弟来坐陪。池镜和她兄弟自然无话可说,只听着楼上说笑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传下来。
有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道:“真是该谢你,本来素不相识 ,却替我们忙前忙后地找了那所房子,要不是也不会才到了南京就有了落脚之地。”
萼儿笑道:“这不值什么,就不为你,月儿姐的托我的事还是要办的。明日我过去时,把租赁的房契给你捎过去。”
“一年的租子是多少?明日我预备好了还你。”
原是池镜出的钱,萼儿将让不让的,自然是不赚白不赚,“哎唷急什么,不过十两银子,等你哪日有了哪日再给我是一样的。其实你那房子,还是我一户老客人给找着的,他府上是做官的人,不然那房子后临河前临街的,你当那样容易就碰上了?”
“如此说来,还要劳驾姐姐替我谢谢这位大官人了。”
“也巧,我今日请了他来,一会你下去当面谢过也是一样的。”便向楼下问了声,“三爷可到了?”
她兄弟忙道:“三爷已在楼下坐了会了!”
一时听见脚步声乱着循楼槛下来,萼儿先露了头,眼睛向后一斜,给池镜递了记眼色,池镜便走到木梯底下来迎。但见一身段既苗条又婀娜的姑娘珊珊走下楼来,两人迎面一看,皆是错愕。
经霜老(o八)
玉娇没想到回南京才不过几日,就能碰见张熟面孔,不过她如今是叫秦莺了。是在镇江跌入风尘后改的名字,随了买她那鸨母的姓。
她们对外都称是亲生母女,一来良家人的生意好做点,二来她也怕旁人问起她的过去,这样人家也不能问她从前,倒省了许多事。
“原没想回南京的,可秦淮曲中,名声在外,多少文人墨客常来常往的,生意到底好做些。”玉娇请池镜到她那新房子里坐下来,看了几遍池镜,攒眉一笑,“那时候坐三爷的车去码头,还没来得及谢过三爷,也没问三爷的名讳。”
“池镜,在家行三,所以都叫我三爷。”池镜低头一笑,旁的没多说。
玉娇起来稍微福了个身,半蹲不蹲,似笑非笑的神情,“多谢三爷,还有这房子的事。”还有些从前那傲慢样子,不过少了许多那时的炽热和天真,倒越来越像玉漏了。
这房子背面临河前面临巷,也是一楼一底一院。正屋开着几扇隔扇门,一眼直望见潺潺的河面及对岸人家,也都是妓家。他们坐在六折屏风后头,未几便听见屏风后头响起一连串脚步声,是秦家妈领着丫头从院里奉茶果进来。
那秦家妈身段矮胖,穿一件桃粉比甲,里头配着大红的衫和裙,打扮得妖艳得紧。脸上眉开眼笑的,一张口仿佛吞了有十斤脂粉在肚里,“哎唷真是多谢三爷替我们找的这所好房子,巷子出去就是大街上,要买什么便宜得很!瞧,这门外就是河,就是入夜也热闹,看着画舫船只来来往往的。我们做生意的人,房子倒蛮要紧的唷,人家来了一坐,楼上楼下都是好景致,谁还舍得走?往后三爷只管勤来坐坐。”
玉娇笑着攒眉嗔她一眼,“妈你不要话多了好吧?三爷人家是萼儿姑娘的老客人——”
“嗳、嗳。”秦家妈答应了两声,面上讪道:“我又没旁的意思,就是拿三爷当个朋友,请他常来坐坐,又不是要做他的生意。往后咱们娘俩孤儿寡母的在南京,倘或遇到什么麻烦事,还可以仰仗仰仗三爷嚜。”
这秦家妈阅人无数,眼力倒好,一眼便看出池镜非同寻常,因此十二分的巴结。
玉娇有些看不惯,又不很生气,只推她,“您不要多话了,快去厨房里预备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