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声线却突然换了一个人的。
是一个所有人都觉得耳熟的声音——
“昔年始皇帝平六国、定天下,是故名‘皇帝’以示功业,后世帝王名号皆因袭于此。后有汉祖重振华夏,武皇功业无双,可叹子孙无道,以致山河破碎、四夷作乱……朕不敢比始皇帝之功,却幸得先辈功业指引,如今总揽中原之地、统一山河,欲效法先人,更号‘总统’,以传后世。”
这一段话显然并不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但是诸大臣在微愣之后,都没什么异议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就是陛下不想当“皇帝”、想换个名字吗?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中原乱了这么些年了,“皇帝”这名头谁都能拿来用一用,诸如严岱、蒋桉桤之类的小人都能称帝,他们陛下觉得晦气也是应当的。
只是这“总统”……
算了,既然陛下愿意,那就是好名字。
想通之后便纷纷跪地伏拜,高呼:“总统陛下!”
郭旭麻木地跟着众人下拜,一张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对、是他哥到底打算干什么啊!!!!
……
等到一天的祭礼结束,累瘫了的郭旭终于在回程的马车上找到了空闲,他强行绷着平静的表情终于忍不住了,五官都扭曲着挤成一团。
弹幕从谈自非宣布了“称总统”之后就开始装死,郭旭狰狞着一张脸,语气崩溃到变了调,“你们到底跟我哥说了什么?!”
弹幕支支吾吾得好一会儿,才零散地有了回答——
【也、也没有说什么啊】
【就是一些……资、资本、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社会制度之类的……】
【大家都知道的那些么,再深的我们也讲不懂】
郭旭:!
你们还打算说别的什么?!
弹幕不能理解郭旭崩溃的心情,过了最开始的心虚搪塞之后,没多一会儿就理直气壮起来——
【嗐呀,旭旭你别这么激动,生产力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社会关系改变是早晚的事】
【是啊,就是没想到哥哥会这么激进,我以为哥哥起码会用君主立宪过渡一下】
【哥哥的事怎么能叫‘激进’?那是‘开明’!是‘进步’!!】
【对啊,当吉祥物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得彻底点】
【旭旭你放心,有我们看着,出不了什么问题。再说、你也不想看着哥哥的后代被送上断头台吧?】
郭旭: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不靠谱的看着,才会出问题啊!
送断头台?我看你们是想把我送上断头台!!
那天祭台上的“总统”称呼并没有在(除郭旭外的)群臣间激起多大的波澜。
虽说按照正常的发展,改称这事应该提前找大臣议一议,再经群臣上奏、陛下批准,走完全部流程后正式改称。但是开国帝王一向任性,他们这位一个看不住就能提刀上马的陛下又是任性中的任性,陛下不想走流程,他们这些人能怎么办呢?只能事后帮忙把流程补了。
称呼的事儿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了,但是接下来的官员改制却让不少人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能在乱世中走到最顶层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权力结构的变更足够触动这些人的神经。人总是会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权柄,但是当他们上面压着一位可以毫无道理杀人的开国皇帝时,事情就变得没那么简单。焉知这位是不是想要以此为由清理朝堂?
帝王的威望没有人敢去触动,众人只能从谈自非身边的人下手。
这一次不管是廖阵、茹文君之类的文臣,还是蹇成、李荡等武将,都不能再被归属于同一阵营,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这些年间默认的继承人郭旭身上。
郭旭早就跑路了。
他从他哥闹出“总统”这一出后,就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他一个专心搞工程的技术员,实在不想跟这群人精们打交道,当天晚上就打包行李、卷着铺盖,跑到皇宫(总统府)投奔他哥去了。
郭旭:哥哥,捞捞!
战乱世界27
一场堪称天崩地裂的动荡在朝堂上持续了一整年, 对民间却好似没什么影响。
于百姓的而言,无非是几个官衙门换了称呼,皇帝老爷不叫皇帝老爷, 改叫“总统”了, 这实在没什么紧要的, 只要日子能过好了,谁管上头叫什么?
正值战乱刚过的时候,有时夜半从梦中醒来,摸摸旁边还在的幼子家人, 禁不住落下两行泪来,又在心底默念“以后就好过了、好过了”, 又或者戳戳酣睡的娃娃的脸感慨“倒是个会享福的,投胎到这个好年景”……要是再睡不着, 就下去烧两炷香,朝北面拜一拜:真龙天子、真龙天子, 说不准这“总统”就是陛下在天上的神号呢。
这些零碎的在百姓间的流言还没有传到朝上, 倒是朝堂上的拉扯落下帷幕, 在皇宫里趴了一整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