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看我一眼,眼神移向门口。
“放了吧。”
下一秒,保镖被重重甩到了我的面前。
我咽了口唾沫,拼命忍住不去看他此刻的惨状,悄悄按下了床头的紧急按钮。这是邢戚午提早给我预备好的,说如果遇见无法处理的突发情况就立刻按下。
“妈。”我努力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再睡一会儿吧。”
母亲的眼角划过一滴悔恨的泪水,她闭上双眼,不愿再为我添加任何负担。
“时锦。”李孜泽缓步踏入病房,他长身玉立,端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我一番,最后目光停落在我的腹部,露出了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微笑:“宝贝,你可真让我好找。”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我满脸厌恶,李孜泽表情转变为极其虚伪的伤心神色,“看见你的alpha不应该欢呼雀跃吗?”
“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欢呼雀跃。”我冷冷道。
李孜泽“啧”了声,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却突然好奇地转向病床。
我下意识地往母亲身边跨了一步,心中懊恼,暗叫不好。
李孜泽十分满意我颤栗的反应,闲庭信步地走到母亲的病床前强硬地搂住我的肩膀,他微微弯下腰,语调狎昵:“您知道吗?时锦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等您醒来,喜糖我们会第一个发给您,毕竟您是我们的母亲。”李孜泽察觉到我的抗拒,死死勒紧我的肩膀,一字一句漠然道。
“别说了!”我猛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小锦。”李孜泽贴近我的耳畔,笑容轻佻,他语气在一瞬间猛地下沉,舌尖顶上腮帮,威胁道,“你看,阿姨都已经喜极而泣了,你倒是也给我开心点啊。”
我想开口,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开始生理性干呕,李孜泽满意地拍着我的背,语气温柔:“好了小锦,被他们吓坏了吧,我们回家。”
脑海中不住闪回出高中校外脏兮兮的巷口,那天天下着雨,雨滴好像愤怒的小孩把石子砸在地上炸出四散痕迹,到处是灰乎乎雾蒙蒙的一片。
我被按在地上殴打的模样就像是被圆规尖扎住的白纸,而那一群人则是铅笔画出的圆,聚在一起围观欣赏我的丑态。
我不住地咳嗽,嘴角溢出血迹,那味道很腥,仿佛被人强迫着吃进一颗螺丝钉,就在我打算再一次站起来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时,李孜泽出现了。
他赶巧到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仿佛我在演一部核心思想为主角之间“救赎”的弱智电影。
他帮我报警并且录了像,那群人欺软怕硬,顿时便作鸟兽散。李孜泽把我拉起来,带我去医院治伤,帮我付钱并和我一起对母亲撒谎。
临走时,我认真地对他道谢,他帮我擦掉额角溢出的血,期待道:“时锦,我们现在是朋友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
他一下雀跃起来,仿佛总算达成所愿:“我总算也帮了你一次。”
我要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李孜泽救世主一般恰好拯救我与水火之中确实不是凑巧,而是他早就设计好的一盘局,始作俑者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就如我们人生对弈的棋盘,他一步步把我逼成死局。
我自嘲地笑起来,想我们之间确实是一部压抑的“救赎”电影,因为自那之后我一直在赎自己的罪,赎我救下他的罪。
我抬起头,目光撞向李孜泽的眼睛,屈服道:“我跟你走。”
闻言,李孜泽眉梢弯起来,低声夸我现在变乖好多。
他又一次得偿所愿。
鼻尖萦绕来淡淡的苹果香,我把掉落在地的苹果拾起来洗干净放在母亲床前,看到她的睫毛被泪水濡湿一片。
你要平安。
再次被李孜泽带上车时,我情不自禁地去想,这无趣冗长的人生戏剧到底要何时才能彻底结束?
“你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消息?”我看着窗外,随口问道。
“医生是我派去的人,邢戚午不在国内很多事情都好办的多。”李孜泽手上把玩着手上的镜面魔方,漫不经心道。
“那你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告诉他我怀孕的事?”
他注意力全在手上的魔方当中,语气散漫:“随便闯入别人家总归不太好,我是有礼貌的人,顶多捡一下漏而已。不过就算邢戚午不来也没关系,我的人只会帮你打一针安胎药。”
意料之中的回答,我垂下眼睑,再次沉默起来。
李孜泽把拼好的魔方随手扔进垃圾桶里,表情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安心养胎吧时锦,我非常期待我们一家三口的未来生活,至于邢戚午……”他顿了顿,“虽然有点难办,但我早晚会想办法杀了他。”
我扭头鄙夷道:“我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孩子万一是邢戚午的也说不定。”
李孜泽脸色阴鸷起来:“你最好祈祷不是。”
“如果就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