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固执地不允许我挂,我照常做自己的事情,他则是继续办公。
偶尔他会趁我不注意时偷看我几眼,被我发现后便干脆直接理直气壮地盯着我看,别扭地问我肚子最近有没有不舒服,食物如果不和胃口就继续换主厨。
李孜泽则自从那日后再无音讯。
只是时间越拖,我心中便越有不祥的预感。
因为怀孕,我的情绪逐渐变得敏感起来,常常风吹草动都让我胆战心惊,一切所谓的“岁月静好”在我看来都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六月雪最近的长势不好,常常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上网去搜说可能是因为阳光照射太强烈,于是我便把它搬到了荫凉处。
天气最近炎热的过分,隔着窗户都隐约能看到外面的热浪,几辆加长版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的树荫下。
我看了片刻便收回目光,拿湿毛巾帮母亲擦手,隐约感觉到她的指头微微颤动了下,我心头突地一跳,仿佛有人敲锣打鼓起来。
我压下心头的悸动,小心试探道:“妈?”
指尖如上长的笋般再次颤动起来,我狂喜地站起,毛巾顿时掉在地上擦出一小片湿痕,因为无人在意默默流下了眼泪,又很快被空气里弥漫的热气蒸发。
母亲缓缓眯开了眼又很快合上,她像是已经忘记了睁眼这个动作,正在很努力地再次学习,我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犹如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一样。
我想再叫她一声,却激动的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呼唤。
母亲在我的注视下缓缓张开嘴,声音细如游丝:“小……小锦……”
我眼泪顿时决堤而出:“是我,我在。”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吵闹摔打声,还有奔跑的脚步与尖叫不绝于耳。我想去门外看一眼却被母亲死死地勾着手,她流着泪冲我摇头,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小锦……”
她哀哀地叫着我的小名,仿佛只要再次松开我们紧握的双手,我便会被卷入无尽的漩涡之中。
我反握住母亲的手,心中已有预感,只坚定道:“我不走。”
声音在这短短几秒中迅速移动到门外,我戒备地看向门口,紧紧回握住母亲的手。
“为……为自己……活吧,孩子。”
门被砸开的一瞬间,我听见母亲这样说道。
一帮黑衣人在霎时间闯进本就不大的病房,他们乘两列迅速散开在我面前,像是雪白的纸上画出两道笔直的黑线。
为首的人手里拽着邢戚午保镖的衣领,后者脸上青红交加,额上流出的鲜血几乎覆盖住他的整张面庞。
“放开他。”我说。
为首那人看我一眼,眼神移向门口。
“放了吧。”
下一秒,保镖被重重甩到了我的面前。
我咽了口唾沫,拼命忍住不去看他此刻的惨状,悄悄按下了床头的紧急按钮。这是邢戚午提早给我预备好的,说如果遇见无法处理的突发情况就立刻按下。
“妈。”我努力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再睡一会儿吧。”
母亲的眼角划过一滴悔恨的泪水,她闭上双眼,不愿再为我添加任何负担。
“时锦。”李孜泽缓步踏入病房,他长身玉立,端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我一番,最后目光停落在我的腹部,露出了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微笑:“宝贝,你可真让我好找。”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我满脸厌恶,李孜泽表情转变为极其虚伪的伤心神色,“看见你的alpha不应该欢呼雀跃吗?”
“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欢呼雀跃。”我冷冷道。
李孜泽“啧”了声,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却突然好奇地转向病床。
我下意识地往母亲身边跨了一步,心中懊恼,暗叫不好。
李孜泽十分满意我颤栗的反应,闲庭信步地走到母亲的病床前强硬地搂住我的肩膀,他微微弯下腰,语调狎昵:“您知道吗?时锦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等您醒来,喜糖我们会第一个发给您,毕竟您是我们的母亲。”李孜泽察觉到我的抗拒,死死勒紧我的肩膀,一字一句漠然道。
“别说了!”我猛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小锦。”李孜泽贴近我的耳畔,笑容轻佻,他语气在一瞬间猛地下沉,舌尖顶上腮帮,威胁道,“你看,阿姨都已经喜极而泣了,你倒是也给我开心点啊。”
我想开口,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开始生理性干呕,李孜泽满意地拍着我的背,语气温柔:“好了小锦,被他们吓坏了吧,我们回家。”
脑海中不住闪回出高中校外脏兮兮的巷口,那天天下着雨,雨滴好像愤怒的小孩把石子砸在地上炸出四散痕迹,到处是灰乎乎雾蒙蒙的一片。
我被按在地上殴打的模样就像是被圆规尖扎住的白纸,而那一群人则是铅笔画出的圆,聚在一起围观欣赏我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