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连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一点,“那个、也没事。”起码现在没事。
“嗯。”
时远看起来不太在意,只是无意识地用手指勾着黎南的头发,剪刀修剪过的弧度还很明显,“都去好好休息吧。”
黎南多少有点失望,这个孩子居然还留在他肚子里,也许是他表露得太过明显,时远想了想,说道:“现在不是时候。”
“……你说得对。”
黎南无法反驳,他们如今的处境太过危险,稍微有点差错都会被全灭,或者是被抓住。
他的眼前略过一幕幕曾经看见的恶心场景,指尖都止不住地发抖,他宁愿直接被打死,也好过被折磨好几轮之后惨亡。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黎南甩了甩脑袋,尽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恐慌的阴霾还是挥之不去,紧握着的手掌用力过猛,在掌心上留下了好几个深深的月牙痕迹。
“不用慌。”时远摸摸他的头,态度十分坚定:“我会保护你。”
“……我没有慌。”黎南还在嘴硬,胸腔里的器官跳得毫无频率可言,他必须要转移话题了。
“你、你之前,”他说,“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嗯。”
时远倒不否认,他垂着眼睛,抓着黎南的手指玩,“刺杀失败,差点被抓到。”
“之前安插进去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萧航突然插嘴,“今早上看见他们在处决叛徒。”
“处决几个?”
萧航想了想,比出了一个“三”的手势:“大概这么多人,死之前就挺惨的,死相也好不到哪去。老大,是因为帮你才暴露的吧。”
时远不说话了,表情变得异常平静,黎南努力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其他的情感,难过、悲伤、亦或者愤怒,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拥有情绪的正常人。
但时远始终很平静,他不说话,谁也不敢开口,房间里的氛围变得压抑又沉重,闷闷地压在黎南心口上。
最后时远只说了两个字:“难说。”
他迎着黎南复杂的眼神,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手掌覆盖到了黎南的眼睛上。
黎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傻愣愣地睁着眼睛,他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觉,而时远不在他的身边。
房间里漆黑得像是融进了墨汁里,但黎南看见一点火光,火光映衬着萧航硬朗的五官。
他打着打火机,看起来像是要点燃嘴里那根烟,但烟尾与火尚未交接,他的脑袋就被揍得歪到了一边去。
“嘶!”
从声音来听,估计还挺疼。
萧航呲牙咧嘴了半天,忍不住小声地抱怨:“烟都不给抽啊?”
时远淡淡地说:“回去再说。”
“行吧。”
萧航耸了耸肩,把烟和打火机都乖乖收好了。
时远顿了顿,又问:“黎南手上那枪谁给的?闻初尔?用过几次?”
“你自己都猜出来了干嘛要问,应该是用了一次吧,我们走下水道的时候被发现了,他就给给了那傻缺一枪。老实说我没想到他会用的。”
“他比你想的要坚强。”
“可能吧。”萧航大大咧咧地问:“老大,你要跟着我们出去吗?”
“嗯。你们一开始的目的地是哪里?”
“去f区啦,去到半路就被截住了,老齐在平江路那里的十字路口被干碎了,回去的路上也都是人。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走漏了风声。”
“不用怀疑,是有人摸进来了,我的任务没完成也是因为这个。”
“怪不得,得亏你能跑得掉,之前他有点苗头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杀了,现在真是要被他玩死了。”
“有苗头的人多的是,我要一个一个去找来杀吗?”
“也是,所以我们准备去哪?还是说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他们的声音都很轻,但房间里总是安静得落针可闻,他们再怎么交谈黎南都能听得见。
虽然不大听得懂,大多都是云里雾里。
“再等几天,看看闻初尔那边有没有动静。”时远说,“他能闹起来吸引大部分的注意力是最好的。”
“他那里压力更大吧,我估计区长头疼得很,不然也不会……”萧航说到这里,音量又压得很低,低到黎南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但他很明白萧航要说什么,因为这家伙又挨了时远的一拳。
那些他一直在回避,但是又不得不面对的东西,黎南刻意地让自己不去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特别是在和闻初尔的关系上,这是他最想否认和遗忘的、充斥着耻辱和淫靡的事实。
他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时远很有耐心,说要等几天,就一直在等,这个alpha本来就话少,现在更是久久才说一句话。
黎南已经习惯了不交流,只是默默地挨在他身边,时远好几次想抱他,手臂都环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