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鹰坡建了水坝,招募流民在那里屯田开荒。预计到六七月份就能收割第一波的稻谷,军粮若能本地解决,就不需要从大梁运输了。
等到七八月酷暑过去,秋风习习的时候,军粮充足,兵源也应该训练妥当,就可以发兵攻打襄州了。
拿下襄州为大本营,以安阳城作为襄州北方的门户,他就能稳稳在中原的腹心站稳脚跟了。
同时他的襄州和秦羽的雍州连成了一片,无论是土地、人口和赋税,都能和北宫达相抗衡,五年后那场大战,他就不用像原主那样赢得那么艰险。
不过也不能太乐观,襄州土地肥沃,幅圆广阔,即使是魏西陵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拿下来,更何况禄铮是个难缠的对手。
禄铮手下有一万重甲武士驻扎在黄龙城,黄龙城的城防坚固,易守难攻。更何况重甲武卒号称铁塔军,武装到牙齿,这是个硬骨头,若他们想要强行攻城,绝非易事,恐怕损失也不小,如何拿下禄铮的重甲武士,还得从长计议……
所以如果能在十二月寒冬到来之前取得襄州,他就很知足了……
对了,还要把云越调来,不然魏西陵一边打仗回来还要照顾他这病号……唔,昨天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他脑子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车帘忽然掀开了,利落地扔进了一包梅子。
萧暥有气无力地探手勾过来,娴熟地拆开了吃,有零嘴嗑,这颠簸的路途也不那么难受了。
就在他嗑着梅子又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马车骤地一个急停。
出了什么事?
魏西陵冷冷看向拦住去路的一队士兵。为首的那个将领头戴兽纹盔,身穿链子甲,手执长矛,宽脸阔额,浓眉细目,一脸酒色之气,兵不像兵,匪不像匪。
“我乃襄州牧朱刺史麾下中郎将田瑁,奉命驻守在此隘口,公子请下马例行盘查。”
魏西陵当时穿的是猎装,所以这田瑁就以为他是襄州哪家豪强大户的公子哥儿。
魏西陵淡漠道,“这里并非你襄州地界。”
田瑁道,“最近劫道的匪寇不断,朱刺史也是担心过往客商的安全。”
萧暥注意到,他说的是朱刺史,而不是主公。这就很微妙了。刺史是州牧的官职,这个田瑁虽然是襄州的将领,却不认为朱优是他的主公,所以,朱优只是他名义上的上司,他真正听命的是禄铮罢。
刘武闻言大笑,“这就怪了去了,广原岭的山匪闹了那么多年,怎么不见朱刺史去管管?”
田瑁端起架子道,“朱刺史当然要管,这安阳城新来的高严郡守,招募山匪为兵,丢了朝廷的脸面,这还不算,他还诓骗百姓前往安阳,说什么只要开荒就能得到土地,实际上是骗过去为他当苦力罢了,所以我家主公特别令我在此设关卡,诸位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罢。此路不通了。”
萧暥坐在马车里,这一听就明白了。
高严在安阳城屯田,招募百姓前去耕种,使得附近的百姓们都携家带口纷纷前往安阳城,襄州和安阳城毗邻,自然首当其冲。
而且朱优既然被天下人称为鹿,便是优柔寡断之人,他守得住襄州这块肥地,全靠不断用财货供养禄铮这头豺。
禄家在襄州横行乡里圈占土地,胃口也越来越大,使得朱优只有不断提高赋税才能勉强喂饱禄铮,但百姓的日子就越来越过不下去了。
当百姓们一看到临近的安阳城不仅有安定的生活,还有土地耕种,税负只有襄州的一半,那还不是携家带口蜂拥而去。
在乱世,人口就是战略物资,人口的大量流失使得朱优慌了,禄铮就简单粗暴地在这北上必经的碍口设了卡。
萧暥透过帘子看出去,情况不妙。这碍口设得颇有广原岭群寇的风范。
这里道路狭窄,两旁都是山,当路放置着阻马的路障,其后是营房,有不少百姓被驱赶到那里,脖子脚上套着绳索,面色凄惶,不知道该会被如何处置,随身的行囊都被收缴了,在路旁堆得跟小山一样。
这禄铮果然是山匪出身,这关卡设地跟劫道似的。既抓人,又顺道打劫财物。
如果不是看到魏西陵气度不凡,身后又跟着十来个精壮的家兵,怕是早就把他们拿下了罢。
魏西陵道,“我北上经商。”
九州诸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商人是南北东西财货流通的源泉,所以即使打仗,也不阻商路。
“哦?那货物何在?”田瑁奸笑道。
魏西陵不想跟他废话,简短道,“北上购货。”
田瑁指了指马车,讪讪笑道,“公子采购货物,还带着家眷?”
他话音刚落,忽然手中长矛挥出,刺向马车车厢,魏西陵眼疾手快,长剑贯虹而出,当空截住了田瑁的矛,火星暴起,映着魏西陵面似寒霜。
车帘被劲风带起,田瑁借机瞥了一眼车内。
只见车厢里清幽的光线下,那人拥衾而卧,乌发披散在肩头,虽然病得奄奄一息,却如同细雨映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