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
景昭愣了一下,看着祁桓的背影,心中暗忖——司卿大人对王姬可真够纵容宠溺的。
不过王姬对司卿大人的态度却十分古怪,比司卿大人的心思还让人捉摸不透。
景昭跟着祁桓进入鉴妖司,分立两旁的官吏恭谨地垂首行礼,祁桓目不斜视地越过众人,进入独属于鉴妖司卿的密阁。
上一任司卿姚泰在位时,鉴妖司管理松散,人浮于事,有不少贵族倚仗家族势力,在鉴妖司中安插一个职位,作威作福,唯独不做实事,因此鉴妖司臭名还大于恶名。上峰如此,僚属必然懈怠,有能力的异士也心灰意冷,鉴妖司只剩下一些因私废公以权谋利的小人。
若非如此,也不会酿成夜宴台妖袭惨案,而事发之后,更是久久未能破案,这才给了祁桓立功的机会。
祁桓当年便是靠着这件案子上位,是他找到了妖族下毒的手段,抓住了姚家通妖的证人,凭着鸢姬的口供罗列姚家九大罪状,证据确凿,罄竹难书。他将这份罪证送到太宰手中,一举端掉了整个姚氏家族。朝中顿时空出了不少肥缺,七大家族看红了眼,每日廷议便是为这些职位人选争执不休。而这时太宰提出立祁桓为鉴妖司少卿,也没有什么人反对。
鉴妖司少卿,听着官位虽高,但懂的人都懂,职务再高,只要挂副,便是个用来替上峰办事顶罪的劳碌人罢了。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与太宰作对,损害自己在别处的利益。
那时没有人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奴隶少卿,竟有那般野心与魄力,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鉴妖司卿。
而如今的鉴妖司在他的治下,真正恢复了它该有的职能与威慑,自上而下行事迅疾,守卫森严,令人族与妖族都闻风丧胆。
等贵族们回过神来,鉴妖司已经彻底为祁桓所掌控,他们再难插入一根头发丝。
现今的鉴妖司,完全是祁桓的一言堂。三年前的姜洄凭着鹤符可以自由出入的密阁,如今是祁桓的办公之地,未得祁司卿允许,任何人无法进入。而司卿令,鹤符,乃至两枚少卿令符,都在他手中。
祁桓目光扫过书案上的几枚令符,修长的五指按上其中一枚,轻轻推出。
“景昭,即日起,你便是鉴妖司少卿。”祁桓淡淡说道。
景昭闻言惊讶抬头:“我?可是……”
“没有可是。”祁桓打断了他,“不要质疑自己的能力,更不要质疑我的判断。”
景昭眼中压抑不住激动的波光,下跪行礼,双手高举过头,接过沉沉的少卿令符。
“属下遵命!定不负大人所托!”
“你要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祁桓沉声提醒道。
景昭神色一凛,端正了容色,眼神越发坚毅。
“属下明白。”
三年前,国破家亡,父母殉国,王兄披甲上阵,惨死于武朝铁蹄之下,尸骨无存。家中姐妹在国破之日也以身殉国,以免沦为贱奴,尊严丧尽,生不如死。
只有身为幼子的他被家臣拼尽全力掩护,想为景国王室留下一点血脉,却还是被苏淮瑛的部队追上。
后来,他被押入畅风楼,几名儿时同伴拼死抗争,他才得以逃脱,藏身于鬼市,与野狗争食,又落入赌命坊,险些便被开膛破肚。
那时恰逢祁桓破了妖袭案,姚泰倒台,赌命坊一时人心惶惶,这才没人顾得上处理他。祁桓整顿鉴妖司几处据点,行至赌命坊,看到了尸库中被冻得奄奄一息的他,将他救了下来。
他昏沉了几日,在鬼门关前转了数圈,醒来便看到一个身形修长面容冷俊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景昭是王室出身,见多了公卿贵族,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这般的从容内敛,渊渟岳峙。那时他还以为自己落入了玉京其他贵族手中,心中已存了死志。
但祁桓一句话让他打消了念头。
他问他:“想回景国吗?”
景昭沉默了许久,双目通红,用干哑的嗓音说:“想。”
祁桓的眼睛看着他,却又像看在了更遥远的地方。
“那就活着。”祁桓淡淡地说,“和我一起,等一场雨。”
等一场雨,冲刷去天地间的污浊。
这一场雨,他们等了三年。
而今天祁桓对他说:“景昭,该起风了。”
挚友 上
四月的雨倒豆子似的落下,噼噼啪啪坠在屋檐上,成串的珍珠滑落,装饰了春末的窗。
姜洄托着腮怔怔地望着窗外,心情便如这遮天的阴云,郁郁沉沉,而心跳却如这场雨,时缓时急。
她在等苏妙仪赴约,好像等了许久,可是她并不着急。
高襄王姬的邀约,苏家人是不敢拒绝的。今时不同往日,苏淮瑛刚刚被帝烨申斥不敬王姬,如此风头上,再去得罪姜洄,只会再背上不敬帝君的罪名。
因此苏妙仪收到拜帖,便急忙梳妆打扮,赶往畅风楼,却没想到在畅风楼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