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身心俱疲,警惕心大减。
等他们快要靠岸,稍稍松了口气,觉得曹云烨不敢上岸,他们终于可以摆脱虱子的时候,两边的芦苇荡里,忽的冲出来无数草船!
这些船只上都载满了干柴干草,还洒了不少油脂,在冲出来的时候,就全都被点燃了!等到胡子们发现自己被火海包围时,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许多人被烧着,许多人在惊慌中落了水。
纵然是修行者,在正常战斗中,可以借助船只腾挪转移,不熟悉水性同样能作战,但到了现在,水域成了他们的炼狱。
曹云烨率部跟了上来,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别部河匪,养精蓄锐多时,此刻从四面八方同时向胡子发动了猛攻!
他们大多熟悉水性,落到水里的胡子,收割起来毫不费力,就算头上是燃烧的船只,他们也能在水下神出鬼没。
纵使他们在船上打不过胡子,但只要掀翻了船只,凿穿了船底,让胡子落入水中,这便是他们的主场。
胡子阵脚大乱,争相逃窜。
因为跟河岸还有一段距离,能成功脱身的寥寥无几。
这是一场兵力相当的战斗。
这又是一场绝非势均力敌的战斗。
总之,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第四二四章 河北棋局的真貌
黄昏时,大战方歇。
除了寥寥几个残兵败将趁乱走脱,近三千北胡将士都成了尸体。
他们或像枯木一样漂浮在冰冷的湖面,或如灿烂叶一般挂在残破的船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湖水被鲜血染成了猩红色,在夕阳的余晖下倍显绚烂。与断折的芦苇混在一起的破碎旗帜,则为这份绚烂增添了几分肃杀。
望着战士们打扫战场,曹云烨笑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儿的搓着手,对站在身前边喝酒边拍打肚腩,好似也很美的黄远岱道:
“堂堂三千北胡甲士,过万王师都对付不了的百战悍卒,竟然被我们以相当的兵力,尽数歼灭在了白洋淀,先生真是神算!”
黄远岱打了个酒嗝,不以为意的道:“老夫叫什么神算,这场仗能打赢,主要靠的不是我,而是公子多年的布局。
“若不是各城各地,都有我们的眼线、内应,要不是你麾下的骁勇,被公子的族人训练了这么久,若不是寨中有这么多修行者,还不缺符兵丹药——
“老夫又能做什么?万丈高楼平地起,公子早就打好了地基。”
听黄远岱提起“公子”,曹云烨顿时满面庄重,说话时连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两分,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膜拜:
“公子是神人,我等凡夫俗子,能够在公子麾下效力,在公子的带领下杀敌报国,是祖上积了几辈子德。若是能够见上公子一面,曹某此生无憾!”
黄远岱觉得曹云烨这话说得不虚,也不错。
在大齐天平盛世最辉煌的顶峰,公子却看到了大齐的腐朽脆弱,在所有齐人都不把草原人放在眼里的时候,公子却知道对方已是大齐的心腹大患。
仅是这份洞察力与远见,就远非常人能及。
更何况,公子还事先好些年就能预料到这场国战,并且用游历天下的幌子,靠着赵氏第一世家的实力,隐蔽收服、壮大江湖羽翼,在不断聚集财富的同时,把财力物力人力发挥到极致,在各地埋下无数棋子。
这的确是神人手笔!
黄远岱自己都非常庆幸,当初在郓州遇到了公子。
他更加庆幸,自己在公子麾下效力,这样他才有机会在眼前这般广阔的舞台上,尽情施展自己的才情抱负。
要不是遇到了“公子”,他这辈子也就是个酒鬼罢了。
还是个郁郁不得志的酒鬼。
虽说普通人的人生,本就是个受苦受难的过程,要一辈子被权贵压榨,对显赫人物卑躬屈膝、点头哈腰,为了妻儿老小忍气吞声、日夜劳累,唯有看开了放下了心胸敞亮了,才能收获一些轻松与释然,但身为八尺大丈夫,尤其是胸有丘壑的才智之士,这样过一生,谁又真的心甘情愿?
能够锦衣玉食,谁愿安贫乐道?
能够名动天下,谁愿默默无闻?
选择淡泊名利,不过是命运不好,没有选择,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
除了家里的妻子与葫芦里的酒,别的都不在乎,不过是因为在乎不了。
若是有机会,那便是男儿不遂平生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黄远岱收敛思绪。
他道:“前有水寨攻防战,后有合围聚歼的大胜,中间还有杀进莫州城的奔袭,以白洋淀、狐狸淀为核心,莫州、颍州的这四千骁勇,便算是完成了从匪盗到战士的转变。
“这一仗已经打响了你们的名头,日后要招募民间青壮不再是难事,等到钱粮运到,你们就按照计划扩充队伍。
“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大齐的正规军,公子自然会向朝廷请功,为你们分封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