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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教在吴国发展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得益于赵玉洁的缜密布置,战后吴国庙堂对他们的某些倚重,以及宗教在时局不好之际对人心的抚慰作用,金光教现如今已经有了成为吴国国教的势头。

吴国的每一座城池,都有金光教的教坛,区别只在于教坛是多是少、是大是小,是已经建成还是正在建设。

曾经金光教在中原被捣毁了多少教坛,现在他们在吴国就兴建了多少教坛,在中原折损了多少弟子教众,现在就招收了多少弟子教众。

而且这个数量还在持续增长中。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金陵城中的一座寻常民宅内,赵玉洁正在院边的亭子里捧书而读,“阿蝶,你能否理解这句话?”

跪坐在一旁煮茶的小蝶闻言抬起头,不假思索地道:“理解。这就是说遇到困难与挫折时不要气馁,无论遭受了多少艰难困苦,身处怎样绝望的境遇中,都要保持奋发向上的状态。

“正所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赵玉洁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你只懂了第一层,却没有明白其深意。”

“深意是什么?”小蝶茫然地问。

赵玉洁放下书册,娓娓道来:“神说,众生皆苦。众生今生之苦,是因为前世作孽,唯有承受今生之苦,偿还前世罪孽,死后才能渡往神国得享无边极乐,来世方能投胎到个好人家,一生平安富贵。

“两番言论相比较,你可有发现什么?”

神教首席大上师小蝶点了点头,时至今日,她已经能跟上赵玉洁的思路:“两者都是让民众忍受苦难,要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要么就无视这些问题。

“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探究苦难的根源,不能把问题怪罪到别人——也就是权贵统治阶层身上,不要去找那些压迫他们,给他们制造苦难的人的麻烦。”

赵玉洁向小蝶投去欣慰的目光,“不错,你终于能像个真正的首席一样,在该有的高度上看待这个世界了。”

小蝶羞赧地低了低头:“承蒙神使教诲多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生出自己的灵智了。”

赵玉洁从坐垫上站起身,拿起石桌上的食料,来到湖边喂鱼。

她的动作轻盈灵动,姿态清雅闲适,跟一侧那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青竹好似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宗教也好,学派也罢,但凡是为统治者所用了,就都同在一个目的下,最终难免殊途同归。正因神教跟儒学在根子上并不矛盾,所以神教才能在吴国站稳脚跟,并且在民间快速发展壮大。”

赵玉洁慢悠悠地说着这些话,眉眼平和口吻淡然,就像是在谈论跟自己无关的事。

这跟她之前的状态有许多不同。

在此之前,她作为神教神使,身心都扑在神教上,平日里教导小蝶是为了让对方快速成长起来,能够更好地为她做事。言行中有功利心,神态语气就不可能淡然。

但是现在,这种功利性已是所剩无几,她跟小蝶说话,更像是在闲聊,这跟她喂鱼一样都是顺手而为。

这种状态,小蝶近来感受得十分明显,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在今天捅破这一点:“神使,为什么阿蝶现在觉得,你对神教好似不那么关切了?”

这种不关切,不仅体现在赵玉洁越来越少主动过问神教的事,也体现在谈论神教的事时,赵玉洁并没有十分专注。

赵玉洁轻轻抛着手里的食料,任由群鱼自由自在地去追逐,不像以往那样,总是以食料为饵,引导群鱼按照她的想法游向既定的方向。

她并没有回避谈论这一点:

“人心也好,人性也罢,神教也好,功业也罢,乃至家国浮沉、苍生社稷,人世间的事就那样,千万年风雨轮回,一直都是在既有的那个圈子里打转,说到底从来都没有变过,未来也不会变。

“看透了着实无趣,自然也就看淡了。”

小蝶愣了愣,大惑不解:“神使组建神教,不就是认为帮派不过数十年,皇朝不过数百年,世家最多千载,都不值得高看、效仿,故而想要建立独一份的万世功业吗?

“神使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怎么能把什么都看淡呢?难道神使不想万世之后,天下苍生依旧铭记神使一生伟迹,赞颂神使之名,跪拜神使之像?”

赵玉洁回头瞧了小蝶一眼:“人生顶多百年,万世之后的事,我看不见也听不着,人们赞我誉我、厌我恶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蝶瞪大明亮的双眼,充满恐惧地蹬蹬后退了两步。

对小蝶而言,赵玉洁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如果对方都不在乎神教了,那她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又哪有什么未来可言?

内心极度的惶恐不安,让小蝶无法接受这个局面,她连忙劝说:

“若不能建立不世之功业,令万人敬畏臣服,使得没有人可以对自己颐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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