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熔化的玛瑙,不断从口中溢出,沿着雪白的下颌滴落到地面。
一头兽人咆哮着率先向他扑来。
萧暥双手持剑,眼看那锋利的爪牙近在咫尺,看准时机,正要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奋力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忽然有一股大力将他一把拽了过去,随即一个魁梧健硕的身影将他挡到了背后。
锋利的爪牙呼啸而至,那人微微一偏头,血点溅起,随即他手中弯刀一亮,就干脆利落剁下了那兽人的一只手掌。
萧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紧接着就是一股血雨腥风刮过,他几乎听到那锐利的爪子撕开皮肉弥漫起的血腥气,同时眼前弧光闪过,锋利的弯刀直接又切下了一头兽人的头颅。
“浑图部跟随乌赫反叛,杀。”
那声音醇厚低沉,萧暥一怔。竟是阿迦罗!
火光映照着阿迦罗琥珀色的眼瞳深邃幽沉,英俊的脸上赫然一道狰狞的伤口分外扎眼。
乌赫一见到阿迦罗,眼中的怨毒都要燃烧起来。他立即声嘶力竭地大喊,“杀了他!杀了他!”
兽人本来就是智力低下不知死活。在闻到血腥味后,又像一群饥肠辘辘的恶狼般,咆哮着向他们扑来。
阿迦罗手中的弯刀迅猛如风雷,只一刀就斩落一头兽人。
但是他们只有几个人,那些兽人凶悍无比,前赴后继,爪牙犹如钢针,一撕就是连皮带肉一个血口子。不多时几人眼看陷入鏖战。
阿迦罗一刀劈开一头兽人,片刻间已经是浑身浴血,连牙龈间都渗着血丝,他毫不在乎地一笑,“萧将军,大不了今晚我们死在一起。”
滚!萧暥忍着胸口的剧痛,一剑挑开一个兽人。谁跟你死一块儿!
就在这时,在冲车的撞击下,城门终于轰然倒地。
紧接着无数士兵如潮水般蜂拥而入。
火光映照下,魏西陵一身银甲,面若霜雪,如同神兵天降。
眼看着黄龙城已破,大势已去,禄铮的残部顿时仓皇出逃作鸟兽散了。
乌赫见势头不妙,趁着几头兽人正牵制住他们的机会,赶紧一把提起禄铮,率残部夺路向城西逃窜。
萧暥是没力气追了,他抹了一把嘴角的残血,急道:“世子,他带走了禄铮,必是想西逃渑州,投奔张繇。”
然而阿迦罗回头,目不转睛看向他。
萧暥一愣。
看什么?
紧接着他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简直是衣不蔽体,不忍直视。
发髻也松散了,几缕发丝贴着脸颊,垂落到颈侧锁骨,在夜风中轻轻拂动,左边皎洁光润的肩膀上还蜿蜒着一缕柔媚的花枝。
他有点尴尬地赶紧拉起了衣领遮过肩膀。
只可惜这一头勉强掩上了,那一头又走光了。
就在阿迦罗深沉炙热的目光往下移到那夜风中不盈一握的精窄腰身上时。
魏西陵驱马上前,一把扯下身后的披风,扔给了萧暥。
然后冰封般的眼神刮过阿迦罗的脸。
饶是胆气擎天的阿迦罗世子,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寒彻骨髓,什么叫做六月里霜雪天降冰冻千尺。
伤痕
就在这时,栾祺也带着人赶到了。他看到阿迦罗脸上多一道狰狞的伤疤,眼睛顿时红了。
“世子!”
阿迦罗毫不在意,“男人脸上多一道疤算什么。走,随我去追乌赫!”
说着他翻身跨上战马,勒住缰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萧暥,战马昂首扬蹄发出嘶鸣,一个纵跃疾驰而去。
黄龙城内
禄铮的官署还保持着两个时辰前酒宴未散的场景,长案上放着酒水和菜肴,今宵未了,月已西斜。
短短的两个多时辰,乱世里翻覆间的变化让人更觉世事无常。
城中到处都是火光和乱兵,禄铮的军队本来就是悍匪起家,这一番混乱,正好是趁乱打劫一票就四散跑路。
魏西陵整个晚上都在整顿城防,安抚百姓,剿灭禄铮的乱兵。
萧暥早就已经浑身虚弱无力,他颤巍巍走到他先前角落里的位置,扶着桌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