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想起一些事情……”
狼烟蔽日,尽是恶战的梦。
塞外戈壁,数千铁蹄席卷起漫天风沙,如滚滚铁流般瞬间越过曹满最后的防线,如一把尖刀般扎进了凉州军负隅顽抗的战阵。
烈日下,骑兵手中的□□高举过顶,砍瓜切菜般收获一个个头颅,顿时血花飞溅乱了人眼,风沙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咔嚓一声桅杆折断,城头上曹字的大旗幡然落地。
萧暥立马黄沙,眼里弥漫起潮水般的杀机,披风被朔风鼓荡地猎猎作响。
……
萧暥按着眉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些。
他忽然想对云越说,要留神着曹璋,但一想到云越本来就已经看曹璋一百个不顺眼,有了自己这句话,就更变本加厉了。
想想还是算了,曹璋可能也不是有意要看他的秘信。
他刚才已经被自己吓得不轻,何必再去为难他。
云越道,“主公,谢玄首已经进宫了。”
自从除夕夜后,魏瑄就没有再见过苏钰。
曾经共过生死的交情。再次相见,忽然间无数往事就涌上心头。
“苏先生怎么进宫了?”
苏钰道:“明年开春,含章殿就开始兴建,玄首入宫与陛下相商具体兴建事宜。”
魏瑄心中一诧:含章殿要开始兴建了?
桓帝老抱怨他的宫殿风水不好。想重新修宫殿,但是这乱世里,还要大兴土木,所以萧暥一直没准。
当然萧暥也不会直接怼皇帝,所以暗暗给工部施了压,明面上看,就是工部的官员们,总是合计不好这宫殿该怎么造,拖着呗。
而且兴建宫殿,风水朝向都事关国运,马虎不得,还要和司天监商量,两头这一拉扯,设计图纸就迟迟出不来了。
但是这次谢映之进宫,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谢映之作为玄首,不仅精通药理,奇门玄术,还熟谙风水天象,建筑造园,所涉猎知识之庞杂,绝非一般人能想。所以谢玄首亲自进宫。含章殿决然没有造不好的道理。
魏瑄心中了然,萧暥为了能顺利让自己出仕,不仅默许了给桓帝盖宫殿,还把谢玄首都请来了。难怪这些日子,桓帝这头风平浪静,一次都没找他麻烦。
那个人在给他历练成长的机会,逐步丰满自己的羽翼,希望他可堪大用。
想到这些,魏瑄心中顿时一涩,只觉得无法呼吸,默默揪紧自己的伤手,只可惜,那人所寄予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他还只剩一年时间。
就听苏钰道:“陛下今天在含章宫请了朝中各位大儒,清谈。我就跟着来听听,清谈会后,陛下心情大好,听说御花园的芍药开了,又请玄首同去观赏,我就过来看看殿下。”
魏瑄心思敏捷,稍一想就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顺道来看看。
谢玄首做事一向是水到渠成,润物细无声,此番他带着苏钰进宫,苏钰又忽然来找他,必有深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陛下有旨,晋王,仕子苏钰接旨。”
苏钰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对魏瑄做了个延让的手势。
曾贤手捧圣旨念道,“晋王魏瑄办事得力,朕甚为欣慰,酌升晋王为光禄卿,佩银印青绶……仕子苏钰,聪颖悟达,遂授予尚书台行走,辅助晋王任事。”
这道圣旨听下来,魏瑄恍然。
谢映之今天进宫这一趟,想必是把桓帝哄得心花怒放,就有了这道旨意。
谢玄首是萧暥的人,说到底,还是萧暥的意思。
萧暥不仅给了他任事的机会,这一次,连帮手都给他找好了。
苏钰微笑,“殿下也许是大雍朝近年来擢升最快的官员了,还未加冠就已出仕,上任才不到十天就得提升光禄卿。殿下青年才俊,将来必然使天下诸侯刮目。”
魏瑄道:“先生谬赞,先生是玄门新秀,能得玄首青睐,魏瑄将来还需要先生多多指教。目前之事,先生可有指点?”
苏钰微微一诧,这晋王如此急于任事,倒是少见。
而且他这哪是求自己的指点,这是在问谢映之的意思。
谢映之让他来辅助魏瑄,必然有所授意。
苏钰道,“目前我们要做两件事,一,彻查朝中世家大族臣僚的产业和经营,二,在各州郡推行科举取士。”
谢映之说过,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这些世家豪门盘踞朝野多年,结党营私,贪墨卖官,圈地自肥,暗相经营,养得脑满肠肥,稍微一查,必然有一大批人引咎辞职,这就为科举上来,有真才实学的仕子们腾出了位置。
苏钰道,“查彻不法,引荐人才,这两件事做下来,我可以想见,五年内,朝中气象必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