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随从立即眼白一翻,一只猎鹰腾空而起,掠过茫茫雪原。
黑暗的夜空下,莽莽苍苍的雪岭中,一支骑兵疾驰如电,踏破铁马冰河而来。
“主君,是魏旷!”那随从道,
那黑袍人冷冷道,“来的真是时候,撤。”
那随从不解,“纵然那魏旷有战神之称,主君的幻术可控制千人,何必忌惮他?”
那黑袍人道,“北狄人信鬼神之说,我方才可以用幻术操控他们。但是魏旷为人刚直,平生不信鬼神,最恨怪力乱神之说,他的军队向来以坚勇无匹著称,不是幻术可以控制的,记住,幻术只能利用人心中的弱点,但是想无中生有,是不可能的。”
“属下受教。”那随从恭敬道。
那黑袍人又回头看了眼魏瑄,“小皇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次你的皇叔就没那么及时了。”
就在他转身的片刻,一股风雪忽然掠起他斗篷的兜帽,魏瑄忍不住悄悄看了过去。
魏西陵纵马赶到的时候,就见林间尸横遍野,魏瑄矗立在雪地里,眼睫眉毛上都是霜雪,浑身冰冷。
他飞身下马,急步上前,一手按上魏瑄的肩膀,蹙眉道,“阿季,怎么了?”
魏瑄猛地回过神来,才想起刚才他借着风雪拂面之际偷窥了那黑袍人一眼。光那一眼,他似乎看到了无尽的深渊,一瞬间魂飞魄散。
“我,我没事。”他道。
曹满被拿获,手下余者三千余士卒全部投降。
魏西陵顺道就将野虎岭山寨拿下,收降守军两千余人。
天已经大亮,
大帐里,萧暥一边吃着营养早餐,一边听魏瑄汇报战况。
当他听到曹满被擒时,顿时推开魏瑄拿着勺子的手,急问,“曹满在哪里?”
魏瑄道:“现关押在大营里。有专人看押。”
萧暥立即按捺不住了,“扶我起来,我有事情要问曹满。”
当年魏淙在凉州境内中伏,就是北上驰援曹满途中,此事曹满很可能知道些什么。
魏瑄搁下碗道:“曹满已经被关押,将军不用急于一时,你先把身体养好,有什么事情再问他不迟。而且你的眼睛也不方便。”
萧暥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曹满老奸巨猾,就算他不瞎,曹满都未必跟他说实话,现在他一只瞎狐狸,还想从曹满那里问出什么来?
但是这会儿他哪里听得进去,脑海中不时浮现冰天雪地里,原主顶风冒雪前去驰援,结果却被反诬为害死义父的罪魁,他沉默了那么多年,有家回不得。
萧暥觉得自己怎么样也算是继承了原主这身体,有些事原主不说,他要替原主说出来。洗清这一身嫌疑,也算对得起原主了。
“扶我起来,伏虎何在!带路!”他厉声道。
魏瑄有些不解。除了战场上,大多数时候萧暥都是很随意的一个人,很少如此坚决且疾言厉色地说话。
何以萧暥忽然对曹满如此上心?
萧暥当然上心了,那口巨型黑锅扣在脑门上,能不上心吗?
伏虎看了魏瑄一眼,刚要硬着头皮上前。
这时,就听帐门前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我来罢。”
萧暥闻言顿时蔫了。
真的蔫了……
魏西陵!
魏西陵刚从野虎岭收兵回来,换了身利落的袍服,丝毫看不出沙场归来的煞气,反倒显得清飒俊朗,衣衫上似有阳光干燥温暖的气息,闻着让人安心。
萧暥坐在榻上,刚才的气势顿时全没了,一双不能聚焦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
魏西陵对魏瑄和伏虎道,“你们先去休息。这里我来。”
然后他在塌边坐下,不动声色端起萧暥的脸,“看得清我吗?”
萧暥:“能……能看到……”就看到个轮廓。
重度老花……
“明天就拔营下山。你今天好好休息。”他说着拿起案上的粥,粥刚才萧暥只吃了一半,还有余温。
他默不作声拿起勺子,递到他唇边。
“唔,西陵。”萧暥乖乖喝了一口,还来不及咽下去,就迫不及待道,“你不是想知道当年葬马坡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