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轻纱罗帐,看着胡桌上的两支红烛,听着身边的猛兽发出了低沉轻微的鼾声。
他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泛起一丝挥之不去的怅然。
莫名地想起那一晚,红烛燃尽,可惜酒醉得不够深。
就在这时,大帐外隐约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
萧暥顿时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扫而空。
他悄悄支起身子,瞥了眼阿迦罗,确认他还在熟睡,
然后轻手轻脚地掀开兽皮毯下了榻,披上衣衫,动作轻捷地出了帐。
帐外朔风呼啸,萧暥紧了紧衣袍,冻得手脚冰冷,咬着牙不发出丝毫声响。
果然是玄门的鹞鹰。
他熟练地拆下信筒,抽出一张卷得细密的小纸条。侧身借着帐内漏出的一丝微光看去。
那纸张上只写了一句诗,出自《子衿》。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萧暥一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魏西陵写给他的?
魏西陵会写诗?还是……情诗?
他忍不住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无误,这刚劲清透的笔墨,确实是魏西陵的字迹。不过相比上一次他在夏阳城收到的魏西陵的手书,言简意赅,字迹刚劲,力透纸背。而这一次的手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字里行间竟隐约有些挥洒缱绻之意。
萧暥看着那字条,莫名就看得老脸一红,虽然知道魏西陵是在询问他,你丫的这几天音讯全无在搞什么鬼?
但纵然如此,这是战神啊!
将军风雅起来,让他这老兵痞子都扛不住。
真是……以后不能再说魏西陵整天冷冰冰的,没妹子喜欢他了……
而且这诗出自《子衿》,一语双关,子衿是纪夫子在安阳城时给他起的化名,魏西陵最初在安阳城与他重逢,也是叫他这个名字。
怎么觉得这里面含义微妙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语句中居然还透着点责备和关切的意思。
萧暥觉得大概自己想多了,毕竟刚刚被骗婚,脑子有点混沌。
就在他小心翼翼把字条收好,想着该怎么回信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的光线暗了一下。
他心中一惊,猛然回头,就见阿迦罗脸色铁青站在帐门前,一双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着莫测的光。
新婚
火光从大帐照过来,使得阿迦罗整张脸都笼在背光的阴影中。
萧暥心中顿时一紧,不妙!刚才他拿到魏西陵的小纸条,脑子里只顾着胡思乱想,搞不好阿迦罗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了。
他还来不及想对策,手腕紧接着被扣住了,阿迦罗低沉道:“你的手很凉,别再外面呆着。”
说着一把将他拽回帐中。
帐内的火盆烧得很旺,阿迦罗并没有松开他的意思,“谁给你的信?”
“没有人。”萧暥说着奋力挣了下,那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今夜是我们新婚,我不想对你动粗。”阿迦罗将他的手拉近,手中暗暗加力,逼问道:“信交出来。”
萧暥右手被擒,左手蓄力闪电般一拳袭向阿迦罗的下颌。
阿迦罗一动不动,竟然都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拳。
萧暥只觉得指节撞上他坚硬的下颚,疼得他嘶了口凉气。
卧槽,这人是钢筋铁骨吗?
他一念未转过,就被阿迦罗顺势就捉住了左手。一兜一绕,就被扣住双手圈进了怀里。
靠!上当了!
阿迦罗吐出一口血沫,贴近他耳边,龇牙道:“要捉住你,真不容易。”
萧暥心里暗骂,枉费他每天卖力吃,结果也没见长力气。但凡他刚才多一点力道……
“谁给你的信?”阿迦罗逼近他又问,“是不是那个长得很俊的小子?”
“没有信。”某死狐狸嘴硬。
阿迦罗沉下眉头:“看来,你是非要让我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