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他们的位置正好在一根主营柱附近。
“别动!”阿迦罗喝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其中一根营柱摇摇欲坠地松榻下来。
萧暥微微勾起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狡黠之色。
原来那狐狸刚才一直在积蓄力气,就等一脚拆了他的大帐!
阿迦罗反应极快,他松开萧暥弹身而起,用肩膀扛住徐徐歪斜下来的营柱,大帐跟着微微颤动。
趁此时机,萧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系了衣衫,好整以暇地看着阿迦罗手臂青筋暴起,试图将营柱重新定位回槽里,还很欠地说了句,“其实倒不了,最多晃几下……我没打算拆你大帐。”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帐顶隐约传来咯吱咯吱的细声。心中微微一诧,大帐散架不该是这个声音。
而且这声音听着有点熟悉,好像是……机括声?
北狄蛮子的大帐当然不可能有复杂的机括,但这种声音实在让萧暥牙根发酸。
“闪开!”
他话音未落,嗖嗖嗖几阵破空之声已经掠起。
萧暥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将胡桌凌空踹了起来。只听到笃笃笃一阵钝响。数支铁镖打入桌面。
趁此时机,阿迦罗也固定了营柱,两人就地一滚,避入胡床后。
一阵急雨敲窗般的声响后,四周陷入沉寂。
满桌的酒菜已经泼洒遍地,连吃了没多少的烤全羊上都扎了好几枚铁镖,黑森森的刃口反射着火光。
阿迦罗骇然:“刚才你做了什么?”
萧暥反问:“这是你的大帐,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拆个大帐,可没有指望会拆出这玩意儿啊?
而且萧暥也是计算好的,这大帐少了根营柱,还有两根撑着,就算这大帐真的塌了下来,问题也不大。除了吃力的营柱之外,其他的柱子都不算沉重,下坠的时候受到帷幔的牵引,砸不死人。最多砸个脑震荡半身不遂什么的。
当然以他们的身手,躲开没问题。
不过这新婚夜拆了大帐,穆硕肯定会起疑,但相比岌岌可危的节操,萧暥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辛苦点拆了大帐。
阿迦罗面色深沉,走到帐中,把嵌在木桌地面上的铁镖一枚枚拔出来。
火光映照下那铁鞭呈现诡异的蓝紫色。淬了毒。
萧暥想到了一个问题:“世子,谁要杀你?”
这个隐藏在大帐顶上的机括不管是谁布下的,目的必然就是要除掉阿迦罗。
而刚才他差点拆了大帐,歪打正着触动了机括。
萧暥想起一件事,谢映之曾经跟他说起过,真正精密的机括是不可能发生被意外触发这样的错误,所以可以推断这个机括的设计者的水准不高。
那么这个彩蛋是谁留下的?是穆硕?还是乌赫?或者阿迦罗还有什么敌人?这厮怎么敌人这么多?
萧暥心里正不着调地想着,就听阿迦罗道:“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萧暥立即明白了,不要打草惊蛇。
经历了这番惊险后,两人都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阿迦罗把胡床收拾了一下,让萧暥先去休息,余下的事情他来打理。
萧暥这会儿哪里还有睡意,只是浑身累得动弹不了。
他卷着兽皮毯坐在榻上,看着阿迦罗默默收拾着帐中的一地狼藉。
胡桌散了架,到处都是泼洒的酒菜,精心准备的彩礼也都翻到在地。
阿迦罗捡起一个八角漆盒,叹了口气,回头就看到萧暥坐着榻上无精打采。
他用衣袖擦了擦那八角漆盒,掰开了,放到胡床上。
萧暥心道:这什么?
盒子里居然是装得满满的干果蜜饯糕点和他喜欢嗑的小松子。
次日清早。
突利曼一进帐就看到砸烂了的胡桌,顿时一愕:昨晚……这么猛吗?
阿迦罗脸色不大好,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想要查证。”
他说着又回头看了看帐幔后,低声道:“到外面去说。”
走到外帐,突利曼才发现阿迦罗下颌多了处淤青,遂忍不住又朝帐里望去:“看不出还是匹烈马?”
阿迦罗低咳了声道:“我自己不留神撞的。”
突利曼眯起眼睛,贼兮兮道:“世子,我有一味药,还是中原的旖兰阁传过来的,放一点在他食物里充作香料,保证他……”
“突利曼!”阿迦罗决然打断他,“这不是草原上的做法。我不会使用那些花招。”
突利曼立即知趣住了嘴。
阿迦罗又道,“我刚好有件事要你查一查,你路子多,可知道当时营建大帐是哪里的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