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藏书阁前还徘徊着五六名玄门弟子,隔着淡黄的光雾里腾起的灰尘,战战兢兢往里看去。从没见过扫地脾气那么大的。
“走走走!”又是几名玄门弟子被扫地出门。理由是妨碍公共卫生。
“你怎么还不走?”对方凶声恶气道。
魏瑄乖巧道:“你先不要用扫帚指着我……”
“是你?”对方发现是害他来这里的倒霉小子。
魏瑄道:“要不你先放我们进去,有什么不忿,也可以说说?”
片刻后,
墨辞不平道:“我这是因言获罪的典范。”
一名弟子很了解他:“师兄,你是不是在戒尊面前又乱说了什么,才惹他生气罚你的?”
墨辞道:“他让我说的,我实话实说了,然后我就在这儿了!”
魏瑄奇怪,“所以你说了什么?”
众人都看向墨辞。
墨辞叉腰:“不就说他年纪大,说他不洗澡吗?”
另一头,书案前,卫宛眉心跳了跳。
他的案头放着几份从各地玄门分堂送来的文书:最近富春、南野、故漳等县的墓地都被人给挖了,被挖的都是新坟,尸体不翼而飞。这事儿在当地闹得人人心惶惶。
卫宛眉宇深蹙,前番魏西陵就来书知会,在永安城郊发现了苍冥族踪迹,提醒玄门加以防范。
他站起身深深凝视窗外的寒夜,仿佛感觉到了黑暗中破土而出,蠢蠢欲动的气息。
燕州
绣衣使者带着北宫达的回复启程前往大梁了,北宫达为表对天子的敬意,亲自送到城郊。
东方冉在远处的人群里阴森森地看着。
北宫达是既想要当霸主,又不肯放下世代公卿的名望,贪婪且多疑,难以掌控。所以他选择北宫皓。
北宫皓有野心,且深恨萧暥。愤怒的人总是容易被掌控。
但北宫皓永远不会知道,正是他东方冉让俞珪献计给北宫达,使他出使大梁的。
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和复仇,将北宫皓推倒风口浪尖。
此时还是二月初,冰雪未融,道路难行,献给天子的珍品宝器也需要遴选和准备,所以北宫皓出发的时间定在二月下旬。
东方冉一边在雪地里走,一边想,如今北宫皓准备乖乖上路,俞珪也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件事上俞珪还欠了他一个人情。
他正琢磨着怎么让俞珪还最有价值,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风声在耳边掠过。
他惊抬头时,就见漆黑的鸦羽扑棱棱地刮过。
那是一只渡鸦,正张开翅翼掠向一片低矮的房檐。
东方冉想起来,那里是郢青遥以前的旧屋。
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掀起兜帽跟了上去。
推门进去,屋子简陋,丝毫看不出是个女子的住所。
里面桌案翻倒,竹简书籍满地散落,一片狼藉,看来北宫达派人来搜索过这里。
东方冉看了一圈,唯一带点女子气的就是一张琴,那渡鸦此刻就静静地站在琴头上,脚上绑着一个信筒。
东方冉一开始就知道,郢青遥并不是为北宫达做事的,她效忠的另有其人。
这封信应该是她真正的主君给她的指示。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东方冉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他懂驭兽术。
他悄悄接近那渡鸦,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信筒。
那封信只有寥寥几句话,字迹沉蕴有力。
他却看得心神暗震,隔着纸张,他隐约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个庞大的计划,但他又不知道具体的内容,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雾隐重嶂之中,窥到了远山恢弘的轮廓,却又隔着重重迷雾,看不真切,简直抓耳挠腮。
他想再细细看一遍,那张纸忽地腾起了一簇绿焰。顷刻间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