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达道:“有所耳闻。”
其实,北宫氏在燕州的私地早就换种上了利润丰厚的香木药草。
钟纬焦急道:“如此下去,幽燕上下,世族乡绅纷纷弃耕田,而种香木,就会导致粮产下降,存粮不足。”
北宫达面色沉郁了下来,燕州仓府充实,库中还有历年囤粮,他觉得钟纬有点杞人忧天了。
而且那么丰厚的利润,别说燕州,连豫州、巴蜀都在种植。
他故作宽宏道:“种植香木五六倍之利,也难怪士族们动心。钟先生不用太多虑。”
钟纬严肃道:“主公,种植香木乃眼前之利,稼穑才是国之根本,舍本逐利,后患无穷啊!”
他见北宫达不为所动,还露出不耐烦之色,想了想又道,“主公,此番香料价格暴涨来得蹊跷,难保不是有人蓄意为之。”
果然北宫达目露狐疑。
钟纬立即道:“主公,稼穑乃民生军力之根本,望主公下令,禁止幽燕境内的世族领主弃耕田而改种香木。”
北宫达道,“香木药草价格飞涨,我若强令各世族领主不许种植,无疑断其财路,损其利益,势必会造成领主们对我心怀不满,离心离德。”
钟纬皱眉,这确实是个难题。
幽燕境内遍布大大小小豪门世族,世族的支持是北宫氏在幽燕统治之根基,若强令禁止世族易种,断了他们的财路,损了他们的利益,恐怕会使得士人生怨。
钟纬道:“既然管不了世族们易种,主公可否保证北宫氏的土地,不能易种。”
北宫达肉疼,但是钟纬所虑又在理,只能忍痛点头允下。
拜师
清早的曦光透过竹帘落在案头,桌上是一碗清苦的药。
魏瑄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
那夜他穿过烈焰,走出火海时,浑身衣衫都在燃烧,就像一个火人,把在场的玄门弟子都吓傻了。
不知是不是出于报复,墨辞一脚把他踹进湖里了。
那厮之后给的解释是,怕他身上的衣服烧光了裸奔,在场还有女弟子,影响多不好。
早春山间湖水寒彻,不知是不是由于极热极寒之间瞬息交替,加上千叶冰蓝被焚,使他心神震荡魂不守舍,于是就病了。
墨辞说他这是胸中愁郁难消,相思成疾。思的是那株花妖。
这病治不好,不如跟他下山去秦楼楚馆转上一圈,包治百病。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魏瑄心里清楚,若这是心疾,药没有用。
但更有可能是那夜,十三道秘印和石壁后凶煞的黑雾在他身上相互铰力造成的。
若如此,则药无可治。
但他还是每天听话地服药。
当苦涩的药入喉时,至少能冲淡一些他心头的苦味。还可在伤透肝肠之际,以药代酒,聊以慰藉。
墨辞端详着他,见他低垂着睫毛,优美的眼睑弧线下两轮青黑色的淡影。
“脸色苍白,形容枯槁,眼下青黑,你这是典型的欲求不满。憋久了吧?”
“咳。”魏瑄一口药噎在喉咙里,苦得撕心裂肺。
墨辞弯下腰,好整以暇问:“这回够苦了吧?你这是过瘾了还是爽到了?”
魏瑄忍着咳嗽,又默默拿起帕子揩了揩嘴角,没有答话。
齐意初看了墨辞一眼:“有欺负师弟的工夫,你替我去取些山楂糖糕吧。”
“他又不吃。”墨辞懒洋洋站起身。
魏瑄刚想说不用,一看到齐意初淡定的眼神,忽明白这是要支开他。
墨辞出去后,齐意初轻叹道,“原来你认识他。”
魏瑄知道她说的是谁,也不隐瞒,问道:“若没有千叶冰蓝,齐先生还有其他的办法为那位友人治病吗?”
齐意初坦言道:“我通晓花木草药之理,但若要说精通医理,还需要询问映之。”
魏瑄神色一黯。所以没有什么能替代千叶冰蓝。
齐意初轻道:“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是么?”
魏瑄睫毛微微一颤,遮过无数心事。
乱世如黑夜,心魔如梦魇。
那人是他荒寒枯寂的一生里,唯一鲜亮温暖的色泽。
“他像乱世中的火焰,若燃尽了,便是长夜。”魏瑄轻轻道,“我想,留住他。”
齐意初无声叹息,沉吟片刻道,“阿季,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要下山一趟了。”
魏瑄立即反应过来,“齐先生是去找千叶冰蓝?”
他脱口而出道:“我也去!”
齐意初莞尔道:“等你的病康复了吧。”
她说得委婉。魏瑄却心领神会,他心魔未除,不能下山。而且他那晚还经历了十三重封印和无间之狱的寒煞黑雾相互铰力,现在情况未明,更不能下山。
之后的日子,魏瑄一直在宿舍里。
因为他秘印已破,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