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已经歇息了”徐翁见他神色有异,赶紧又道,“君侯若有要事,我这就去叫主公。”
“不必了,阿翁。”魏西陵道,“我无事。”
然后他深深望向院中,又道:“也不必告诉阿暥我今夜来过。”
说完转身走入黑沉沉的街巷。
寒山别院,风雪中,谢映之从容问:“卫夫子何在?”
东方冉得意道:“告诉你也无妨,主君请他去帮一个小忙,攥开都阙关的城门,现在恐怕已经得手了。”
谢映之闻言轻叹了声:“可怜。”
“是啊。”东方冉阴阳怪气地笑道,“没想到玄门戒尊如此不堪一击,轻易就沦为人傀任人摆布,当真是可悲可叹。”
谢映之摇首,道:“我说的是你,可怜。”
“即使你投靠了苍冥族,却终不过是一枚弃子。难道不可怜?”
“住口!”东方冉忽然拔高了尖锐的声音:“我跟主君修习秘术,如今大有所成。今天就和谢玄首切磋一二。”
他话音刚落,长袖一扬,袖中忽然射出如暴雨般的毒针,漫天飞来。
谢映之不动声色,手中折扇翩然翻飞,如流风舞雪,白衣飘然。密密麻麻的毒针顷刻间都被席卷于扇中,谢映之指间轻轻一弹,尽簌簌落于雪地。
东方冉一招不成,又来一招。他抱起古琴,一手抚弦,曲调幽诡,锋利的琴弦如电飞射而出。
谢映之脚尖轻点,白衣飞扬,雪花纷纷间,仿佛是踏着纤细的琴弦飘然飞舞。琴弦反射着冰雪的寒光,将他的容色映得犹如透明。
这时他右手上的玄门指环忽然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蓦然回首间,一根锋利的琴弦从斜前方割开空气斜切而来。
谢映之抬起下颌,月光下纤细的琴弦掠过咽喉,秀致的颈项仰成一条白皙漂亮的弧线。
但没等他落地,一团幽冷的冥火随风飘来,从他右肩透过。
谢映之只觉得一股阴寒钻入血脉,他衣袍翩飞间,脚尖轻点间,竟立于琴弦之上。
“看来谢先生肩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啊?”一道低沉浓丽的声音自厅堂传来,
谢映之一手按住右肩立于弦上,风雪中,一袭白衣如水波荡漾。
“不想苍冥族的主君还擅偷袭。”
风长离欣然道:“否则如何留下谢先生?”
他说罢看向东方冉,道:“更待何时?”
东方冉从惊愕中回过神,赶紧拨动琴弦。
曲声忽然从具有攻击性的徵、羽音转为低迷幽缠的宫、商,仿佛在倾诉着无限的思念和伤怀。
谢映之于空中俯瞰,只见琴弦穿插围绕着三个石灯台在雪地上交织出了一幅诡异的图案。将他困锁其中。
他心中一沉,这是……溯回阵!
溯回阵
寒山别院
七弦交错成诡异的图案,伴随着幽咽凄丽的曲调,周围的雪开始融化,幻化成漫天纷飞的细雨。
前世今生,一曲轮回。
谢映之感到视线一阵模糊,思绪开始变得缥缈迷离起来。
栖云湖畔秋雨绵绵,漓雨水榭里,半月窗前点着一柱清香,淡淡的香雾散开。
纤手取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琉璃瓶,里面盛着一株碧玉般的灵草。
谢映之接过来:“多谢师姐。”
“映之,你可想好了。”齐意初眉间萦绕着愁绪。
谢映之淡淡地笑了笑:“师姐多虑了,非常之法乃禁术,非不得已不为之。”
齐意初似微微松了口气:“映之,你精通医术,想来会有其他的方法替萧将军治疗罢?”
“我正在研求,需耗费些时日。”他说着游目看向半月窗外烟雨蒙蒙的栖云湖。
从暮春到初秋,他为萧暥调理了半年,萧暥的身体虽有所好转,但不可劳损,想要骑马征战,尚不可行。
谢映之知道萧暥心中所求,他心中有山河社稷,他想要平定诸侯,一统九州,还天下百姓以清平世道。
目前襄州凉州已定,最大的威胁来自幽燕的北宫达。
北宫氏坐拥幽燕两州,兵强马壮,实力雄厚,对雍襄之地虎视眈眈。萧暥和北宫达之间早晚会有一场决战。但北境苦寒之地,更兼征战艰苦,跋山涉水,枕戈待旦,以萧暥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支撑下来。所以谢映之拜托师姐寻找千叶冰蓝,以求彻底地治愈,可以让他和北宫达放手一战。
可是非常之法和苍冥族之术竟是殊途同归。这让谢映之为难。
斟酌之后,他想再逗留洛云山一段时日,查找玄门经典古籍中,有没有方法可以取代非常之法,或者是否有偏门可循?
就在这时,一只鹞鹰穿过雨幕,贴着一池碧波飞掠而来,翅膀扑棱着水气停落在半月窗上。
谢映之站起身,解下鹞鹰脚上的信筒,展开看后,眉心渐蹙。
萧暥于九月初出兵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