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想起来,这一幕似乎曾经也发生过——就在前世那个血色的夜里。苍冥余孽张缉、郢青遥被诛杀。鲜血染红了建章宫前的台阶。
仿佛是往事的重演,残月之下,他忽然有些惶然。
他究竟是谁?
是萧暥,还是萧宇?
这个念头让他心神一阵恍惚,他只觉得胸口隐痛,喉中顿时涌起一股甜腥味,被他用力咽下。
魏瑄手心一展,一道白亮的火焰锁链在空中凝成一张火网,火光照亮了整个大殿,铺天盖地般向风长离席卷而去。
风长离长袖一挥,面前骤然竖立起一道晶莹剔透的冰墙。
刹那间,冰与火的相撞,严寒与烈焰对峙,魏瑄感到了隐隐的压力。
他五指迅速收拢,那火链便化作一股旋涡,呼啸着撞向冰墙。
虽然每一次撞击都只能给冰墙带来一道细小的裂缝,但火焰却一寸寸地侵蚀融化散发着寒气的坚冰,殿中一时间水汽弥漫,蒸发的冰层恍若云雾悬浮在大殿里,大殿中犹如仙楼琼殿。
“不错。”风长离赞许地点头,“有长进了。”
当玄火最终烧尽了坚冰,也熄灭成一缕青烟。
趁着冰墙消失的一刹那,魏瑄飞身跃起迅如流星,连人带剑向风长离刺去。
风长离不动声色,剑尖荡起的寒风带动漆黑的袍服。
魏瑄一剑刺入,猛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剑端涌入,冷透全身。
黑袍下空空如也。
他这才乍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殿中已经虚化出了十二个风长离。自己刚才一击刺中的只是分化出来的一道虚影。
分形化影之术!
魏瑄顿时眼花缭乱,这十二个风长离里,每一个手中都拿着一模一样的滴血的长刀,到底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幻影?
但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多想,魏瑄身法极快,出剑更快,长剑化作耀眼的寒芒不断地刺去。
风长离虽然秘术强大,但是剑法显然不如他身经百战、在沙场上磨练出来的凌厉。
魏瑄的剑招快如闪电,在电光火石般过了几招后,噗的一声,长剑再次破开了黑袍,而这一次不是空洞的触感,他明显感觉到了剑刃破开皮肉骨骼的阻力,这个不是幻影!
他使劲贯力一击后,再用力拔出宝剑,鲜血喷溅时,他一把扯下了对方的黑袍。让他看看这些年隐藏在这一袭黑袍下居于幕后的主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黑袍下是一张熟悉的脸。熟悉到魏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先生?!”
只见云渊胸前一个窟窿正在冒出暗红的血浆。颤抖着唇想说什么,但已经说不出来一个字了,身体已经像一截枯木般倒了下去。
借刀杀人
魏瑄脸色煞白,心中大骇。
怎么可能?他明明刺中的是风长离,为什么这一袭黑袍下面竟然会是云渊?
“老师!”上官朗奋力格开两名金吾卫,奔上前来。一把抱住地上的云渊。
云渊已经气绝身亡。
“你做了什么?!”上官朗抬起头愤恨得看向魏瑄。
魏瑄还来不及回答,就看到风长离身形一闪,已掠至上官朗背后,手中的长刀举起,劈下一道锋利的寒芒。
魏瑄来不及多想,挥剑掠去,铛的一声清响,刀剑相格火星飞溅。长剑沿着刀刃的弧度刮过,去势难收,锋利的剑刃斜劈开风长离的肩膀前胸,鲜血激溅而出。
这回魏瑄心中猛地一沉,有些忐忑地屏息扯下对方的黑袍。
果然……
“宋司丞!”
只见宋敞面无血色,双眼迅速地失去光芒,一道可怕的裂痕从他左肩贯穿到右胸,几乎把他劈开。鲜血泼溅满地。
“宋敞!”上官朗惨叫一声,双目通红地盯着魏瑄。
“我……”魏瑄心神巨震。难道说风长离每一道分身都是着大殿上的人?他们都成了被他摆布的人傀替身吗?
上官朗摇摇欲坠地站起身,举着剑就刺向魏瑄,“难怪卫夫子说你是邪魔外道!”
魏瑄没有躲闪,被一剑刺入肩膀,鲜血淋漓。
“懦弱。”风长离看向魏瑄,不屑道,随即袍袖一挥,上官朗连人带剑被一股劲风卷起,狠狠砸向廊柱。
“明达!”(上官朗的表字)
魏瑄奔向上官朗,见他已经撞昏,遂抬袖擦拭他额头上的血迹。
风长离步步逼近。
就像半年前在枕霞湖畔时那样,强烈的威胁感再一次笼罩住了魏瑄,无法战胜,无法躲避,如临大敌,压迫得他动弹不得。
纯黑的袍服如夜色拂过眼底,风长离手中长刀抬起魏瑄的下颌,“半年过去了,你还是和那时一样,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
魏瑄切齿道:“你想借我的手,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风长离漠然道:“你可以认为,这是为师对你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