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天晚上,就在孟秩要率军前往刚氐河谷设伏的时候,萧暥正好轻装赶上。
萧暥一眼看出扎木托想要诱孟秩去刚氐河谷设伏,然后和车牙缇里应外合夺取陇上的诡计,决定将计就计。
入夜后孟秩率少量军队前往刚氐河谷,注意拉开行军间距,扬起尘土,造成大军出城的假象。
扎木托见孟秩率军出城设伏,以为城内防守空虚,遂夺取陇上郡北门,与车牙缇里应外合,妄图拿下陇上郡。
谁知魏燮早已率弓弩手埋伏在城墙上,只等车牙缇进城……
此刻,想起以往的种种,孟秩满面羞愧,上前几步,忽然屈身单膝跪地。
“孟将军这是做什么?”萧暥惊道。
“萧将军,我以前对你误会太甚,今天给你赔罪了!”
“误会?什么误会?”魏燮疑道。
“当年萧将军冒着风雪千里驰援老将军,我却误会他害死了老将军,还在江州率兵冒犯他和陛下,孟秩是个粗人,愚钝鲁莽,还请萧将军见谅。”说罢低下头,无颜面对。
旁边的魏燮一时懵了,一把揪住孟秩,狰狞道:“你说什么?”
孟秩道:“君侯亲自审讯的曹满,曹满吐露,老将军是被先帝和王戎设计害死的!”
魏燮浑身猛然一震,退了两步,“怎会如此?”
“怎么?你还不信?”云越看不下去了,挑眉道:“当年主公刚拔除噬心咒,大夫说不能受寒,主公硬是顶着风雪前去救援,最后落下了寒疾。”
“云越,住口。”萧暥哑声道。
魏燮像是当头挨了一闷棍,愣愣道:“那……那姑姑……”
孟秩道:“北狄蛮子破城,方皇后腿脚受伤无法上马,将嘉宁公主托付萧将军后,投火海自尽,萧将军单骑救公主杀出重围。”
旧事又被重提,萧暥面色苍白,黯然道:“是我无能,没能救出姑姑。”
魏燮浑身剧烈地一震。
沉默片刻,他忽然一言不发地脱下铠甲,露出一身伤痕累累的肌肉。
萧暥蓦然怔了怔,脱衣服这是干嘛?
就见魏燮在路边的荆棘地里砍了根带刺的藤条,走到萧暥面前,咚地跪下。
“阿暥,魏燮是个莽人,今天给你赔罪了!”
说罢双手举起荆条。
萧暥明白了,这是负荆请罪。
他拿起荆条一甩,荆条如鞭抽在泥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折成两断。
“好了,元举,起来罢。”
魏燮却不肯起身,执拗道:“阿暥,你抽我一顿,我心里才好受些!”
萧暥道:“元举,如今北狄犯边,你若想为义父、为姑姑报仇,不如杀寇立功!”
这句话提醒了魏燮,他脱口道:“对了,阿暥,那个北狄首领,对你图谋不轨。”
云越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握紧剑柄:“北狄蛮子也敢?!”
萧暥一摔,赶紧按住云越,岔开话题道:“元举,你在北狄数月,探听到什么军情吗?”
魏燮道:“有,北狄人好像在把士兵淬炼成力大无穷的怪物。”
苍炎!
萧暥心中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北狄人本来就野蛮彪悍,能征善战,一旦成为不知伤痛、不畏生死、力大无穷的苍炎军,其战斗力还要翻倍!
不过,就目前的状态来看,北狄人苍炎化的进度也许还比较低?因为车牙缇率领的这支军队里并没有苍炎。
但也有可能这只是一支偏师。若是如此,阿迦罗的主力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旷野的宁静,城门外一骑如飞冲了进来,云越定睛一看,道:“主公,是斥候回来了。”
“报——”
片刻后,斥候已经急驰而至,不及等坐骑停稳就翻身落马,“主公,雁门急报。陛下率大军至雁门,旌旗蔽日,仪仗数里。”
“什么!?”
云越不屑地哼了声:“陛下这是打仗,还是秋狩围猎?”
萧暥心中却是一沉。
不妙!魏瑄这是故意大张旗鼓北上,想把阿迦罗的主力引到自己这里去!
清早,太阳初升,照着秋日的旷野上一片金黄。
秋风荡起,两军阵前碎草尘土漫天飞扬。
北狄阵中,阿迦罗横刀立马,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照射下呈现耀眼的金色,灼热的杀意烈烈燃烧。
七千精骑在他身后缓缓展开,他们身披皮甲,头顶兽角,威风凛凛地肃立原上。
两军阵前一片肃静,只有西风刮过旷野的呼啸声,和此起彼伏的战马响鼻声。
与北狄军阵相对,数丈开外是大雍朝的羽林新军。
两千名重甲武卒排成三列,每列六百余人,踏着整齐的步伐往前行进数百步,将手中大盾重重往地上一顿,轰然巨响中,铸成三道厚重的坚墙,两千名长枪兵与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