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一问出这句话就觉得很多余,这是乱世,各州郡自顾不暇。谁管?你管啊?
里正重重叹了口气,“朱刺史吗?他刚刚吃了败仗,逃到襄远城去了。”
等等,朱刺史?是朱优吗?
前不久被秦羽打得屁滚尿流的朱优?
这么说朱优一连吃了几场败仗以后,势力一路收缩,放弃了十几座城池,撤到洛水以东,秦羽原本是要接手这几座城的,可是紧接着就传来郑国舅兵变被原主血腥镇压的消息,秦羽急忙回军,在这个空档期,这些贼寇就乘机把安阳城给占了?
这么说……又是他的锅咯?
山神庙里生着一堆火,殿堂不大,四面漏风,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人靠着墙壁休息,男女老少脸上尽是疲色。
火堆前放着一张简陋的矮桌,上面有些瓶瓶罐罐,一个粗布衣的老者正在给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号脉。
萧暥抱着孩子走进神殿时,那个妇人失声叫了出来,“阿蒙!”
她跌跌撞撞奔过来,慌里慌张地摸着孩子的脸,“他怎么了?”
老里正道:“腿断了,该是痛昏过去了,快,让纪夫子给看看。”
萧暥把那孩子平放在火堆边。那鹤发老人解开布条,查看孩子的腿伤。
那老者白发苍苍,脸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双眼深陷,布满红丝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如果不说这是位大夫,萧暥还以为是个精神健硕的老农。乱世行医,风吹日晒,大抵是如此了。
纪夫子替那孩子处理好了伤腿,然后看向萧暥:“手给我。”
萧暥指了指自己,说他么?他没受伤啊。
纪夫子言简意赅,“号脉。”
萧暥没办法,撩起袖子,纪夫子伸出枯枝般的两指按上他的手腕,默不作声,片刻后问:“你这病多久了?”
萧暥一愣,厉害啊,这就知道他有病了?
可是他又不是原主,他哪知道这病多久了?
于是他只好敷衍道:“一两年了吧。”
“不止。”纪夫子收回手,“毒气侵入心肺。当年没有死,已是大幸。”
什么?毒气?难道他这心疾是中毒?
事关小命,他赶紧问道,“请问此毒可解吗?”
纪夫子道,“毒气当年就祛除了,但是已损伤心肺,深入血脉。为今之计,你只有好生将养,切忌劳累焦躁,如果急火攻心,劳累体虚,就会发作,危及性命。”
萧暥回想起来,十几天前刚醒来时,应该就是因为京城流血夜的事情,急火攻心,导致心疾复发吧?
心中不由唏嘘,看来这原主虽然手段强硬杀伐果决,却也免不了刚强易折。
只听纪夫子道:“这病要治好,怕是不能。善加调养,许还能拖延十年。”
萧暥心下一片凉凉。
十年……看来他左右都得英年早逝了?
纪夫子又道,“你也不用沮丧,我医术尚浅陋,无能为力,若我的师傅在,或许有办法。”
萧暥一看他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至少七十多了,一句你师父他老人家还健在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纪夫子道:“我师从晋阳谢映之。”
卧槽!谢映之?!
难道是……那个三年后将要被他,哦不,被原主杀掉的那个倒霉的大名士?
书上说,谢映之乃九州之内,霁月清风第一人。
其人俊雅孤逸,品性高洁,如云中白鹤,世上谪仙。
当时萧暥已大权独揽,广纳天下贤才。有人就向他推荐了晋阳名士谢映之。
萧暥早就听说这个人的名望,就派人去请他。
不料这谢大名士不仅品貌无双,这嘴也很毒。
谢映之道:不与媚臣同朝。
……媚?
萧宇表示想拒绝你就好好拒绝,不要随便评价人啊喂!尤其是被你评价的人还是个心胸狭窄的权臣的话,你就很危险了。
虽然说这评价还真是一针见血,能扎得原主眼睛疼。
萧暥那双眼睛长得极为好看,眼睑的线条如行云流水间一笔挥就,婉转流畅,隽妙非凡,眼梢还微微拉长撩起,尤其在病中,眼角微红,更是暗烟流媚,荡人心魄。
说是清夭也可,说是妩媚也可。
但是对于原主这样一个性格彪悍无比的人,你说他媚,是在戳他脊梁骨好不好,他能不要你的命?
谢映之是故意想气他,让他死了招揽自己的心。
但此后谢大名士就成了萧暥眼中的一根刺了,不拔出来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倒是把他拔掉了,得罪了天下名士且不说,还把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给堵死了啊!
纪夫子展开纸笔:“我这就给你修书一封,你可去晋阳找师父。他为人温雅和煦,定会为你仔细诊治。”
萧暥心绪复杂,正不知如何作答,就听旁边传来一阵啼哭声。
一个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