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被咬……还是被一群人咬住不放。
如果不是为了见谢映之,以及和容绪所说的几位匠作大师们聊聊,这种雅集,他就找个理由推掉了。
一方面尚元城的建造迫在眉睫,没事有时间让他再拖下去了。
另一方面,纪夫子说过他的病就是好生调养,也就还剩下年的光景,最近他也觉得身体日益不济,他还不想放弃治疗……
但乔装改扮行不通,谢映之精通玄术,易妆术这种江湖伎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而且,如果他第一次见谢大名士就用了易妆术,是不是在他眼里,已经贴上做贼心虚的标签了?
传闻这位谢大名士俊雅孤逸,品性高洁,怕是眼里揉不下沙子,所以,萧暥有点犯愁。
这容绪的一番话,忽让他心中骤然开朗。
易妆术是不行?那么还可以化妆!
他猜测这个时代的士人圈子和魏晋时期一样,也流行男子涂脂抹粉熏香描眉?
所以他若只是化个妆修个容,倒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
所以,他并不是心里有鬼,他只是……咳……比较爱美。这总不能再怀疑他咯?
他正寻思着,这边那女子已经给他敷了粉,容许负手站在一边,边是观赏边赞道,“将军沙场百战,不想居然肌肤如此细致光洁,皎如冰雪,当真令人惊诧。”
然后他又嘱咐道,“哦,若音啊,你手头谨慎点,别损了将军容色。”
萧暥其实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和自己原来的样貌差异越大越好。
他的鼻子被香粉正熏得发痒,又听容绪道:“算了,若音,你在旁边待着,把黛笔给我吧。”
等等,萧暥一诧,这是要做什么?他要亲自给自己化妆?
这容绪是名士罢?怎么还能客串化妆师?如此多才多艺?
还是说,这个时代,这名士都爱美?都喜欢化妆?所以容绪平时自个儿在家里也会琢磨着怎么化妆?
再想一想,还颇有道理,否则容绪都是年过五十的人了,怎么看上去还像三十出头?
果然是精于化妆和保养……
所以说这容绪还是个美妆博主没毛病吧?
这么一说,好像很多有名的化妆师也都是男子?
萧暥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就听容绪温淡道,“将军可否稍闭眼?”
他眨眨眼睛,“为何?”
容绪叹气,搁置下笔。
他那双眼眸藏媚含烟,清夭宛转间不可方物,偏他自己浑然不觉,眼波流转,眼睫翕动,纤长的睫毛如微微振动的羽翅,那么近的距离里,看得人呼吸骤然凝滞,竟是无处落笔。
容绪如实道,“将军这样看着,我着实无法下笔啊!”
萧暥:……
然后他只好依言闭起眼睛,觉得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托起他的脸颊,随即冰凉的笔尖落到眼梢。
唔,有点痒,激得他眼睑又微跳了下。
就听容绪的声音近在耳畔道,“将军这双眼生得极美,风流隽妙,只可惜太过清利逼人,若能再柔婉一些……”
片刻后,萧暥站在铜镜前,就知道容绪说的柔婉一些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镜中之人,肤如凝雪,眸中似有水色烟光,眼梢细细飞挑,锋芒暗敛,妩媚恣意,使人见之忘魂。
这容绪真是化妆的高手,就那么寥寥几笔,便把惊尘绝羡倏然间变成了楚楚婉柔。萧暥有点懵,这比易妆术还厉害啊!
随即容绪又无比自然地取来唇脂,在他色泽浅淡的唇间微微一点。
唔……怎么觉得有点一言难尽啊?
好像……有点娘?
接着容绪执起他的手,拂过修长的手指,看向那温润光洁的指甲,正准备上蔻丹。
萧暥赶紧抽回手,惊心动魄:“这个不用了。”
这容绪是不是给姑娘化妆惯了?这一套流程都是信手拈来的?都不带替换的?
可他不是姑娘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容绪认真的眼神,他隐隐有些瘆得慌,莫名其妙地浮现起原主的女装大佬造型。
今天这气氛实在有些怪异,他总有一种容绪好像是想把他当做姑娘的错觉。
他还没有适应过来,那边的容绪又轻弹了下手指,就来了两个下人搬进来一口箱子。
容绪道:“衣裳我也替将军准备好了,都是参照将军的身量做的,将军自己挑吧。”
什么?服务这么到位?难道是知道他没什么衣裳?
原主的衣服都是玄色的,素面无纹,一身的煞气,实在不适合参加雅集。
容绪走过去,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至少七八套衣袍,都是做工精致,用料考究。
不好意思,萧暥不是很懂得欣赏,他想到的是,好烧钱!
而且他也就穿这一次,准备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而且每套衣袍还配以不同的革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