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络绎不绝。
江浔确实是个精干的能臣,一边紧锣密鼓地推进阖城大索,一边有条不紊地恢复民生和商业,两不耽误。
只是阖城大索已经七天了,却还是没有铁鹞卫的下落,萧暥心道:这两名铁鹞卫难道还真会遁地之术不成?
在大梁南门出示了将军府的通行令牌后,大梁城门徐徐打开,清早刚下过雨,驿外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出城南行十余里有一处临水而建的庄园,名为别园。
大梁城中的豪门富户在城郊有庄园是很常见的,此处的庄主姓褚,萧暥盲猜应该是玄门的产业。
早春,翠竹掩映间,残雪渐融汇成涓涓细流,沿着园内人工开凿的小溪流淌,溪边堆土成山,奇石叠嶂,竹篱小桥,颇具匠心,还有几分难得的乡野之趣。
萧暥步过石桥,就看到了花木掩映间,山堂前十多台香樟木大箱摆放地满满当当。
出于谨慎,谢映之提议,这些‘不义之财’不要进城,而是被运到了这里。
萧暥负手走过来,华丽的绢帛,精美的漆器,书画香料等等各色物品琳琅满目,看得他眼花缭乱。云越正一丝不苟地清点登记。
萧暥拿起一个玲珑的手炉,朱漆描金,制成矮矮敦敦的南瓜形状,颇为雅趣。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挺有品味的。
“这些都是岁礼?”萧暥问。
“不,这些是盛京商会的货品,岁礼在堂屋里。”云越说着遥指了指山堂内的八台大箱,黄灿灿的马蹄金映得满室生辉,壕气扑面而来。
萧暥收回视线,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红泥小火炉。
难怪了,原来是盛京商会的,连一个手炉也那么别致。不愧是容绪先生的品味。
这批货价值不菲。
把手炉搁回原处时,萧暥心中不由暗暗叹气,他劫了盛京商会的货品,也就意味着他和容绪之间这微薄的一点信任也破裂了。他的火油生意是没指望了。
谢先生这一招是真狠,不仅不动声色地断了他和容绪做生意的念头,还摧毁了他们之间本来少得可怜的信任,恐怕还有暗中警告容绪的意味。
“谢先生呢?”萧暥问。
云越道:“在瀑布那里。”
萧暥一惊:这里还有瀑布?
他循着水声走去,沿着回廊走不多时,就见到一处峭壁陡立,假山奇石浑然天成,‘峭壁’间一道飞流直下。
谢映之正在和此番运送这批战利品进京的狍子说话。
春雪未融,映着几丛寒梅,疏影横斜落在他一身白衣上。
他的声音在隆隆水声间听不真切,只觉得清雅温煦,如沐春风,怡人心神。
狍子毕恭毕敬看着他,腰背笔直如秤杆,即使是西征时在军中,萧暥都没见得狍子身板站得那么挺。
在他身旁,谢映之长身玉立,宛如不染世间烟尘的谪仙。
他似乎正在交代些什么,说到紧要处,便随手攀折一段梅枝,在雪地上漫不经心地画了起来。
狍子凑上去观看,魁梧健硕的身形把竹叶间的光线都遮挡去大半,他生着一张粗野凶顽的脸,在谢映之面前却听话地像个蒙稚孩童。
这两人气质迥异,仿佛凶神恶煞的山匪和高洁俊逸的谪仙站在一起,画面堪称诡异。但在狍子近乎虔诚的注视中,又显得出乎意外的和谐。
谢映之神色怡然,眉宇间清宁和煦,他似乎在给狍子耐心讲解着什么,手中枝条点兵布阵一般挥洒自然。连旁边的几个匪兵都不由自主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凑过去听讲。
不知道谢映之说了什么,几个威壮的汉子都腼腆地像个小学生一样,黑色的脸堂都紫红了。
萧暥简直怀疑人生:这些萌态可掬的憨憨们是广原岭杀人越货的悍匪?
等到众人散去,谢映之笑意盈盈朝向他看来。
他必然早就发现自己了,萧暥干脆上前问道:“先生刚才跟他们说的什么?”
谢映之道:“也没什么,教了他们一些劫掠的技巧。”
萧暥:……
随即他想起方才谢映之从容淡定的姿态,怎么觉得他干这一行轻车熟路的?谢玄首?映之?
谢映之见他满脸一言难尽的神色,失笑道:“除夕我去了趟广原岭。”
萧暥更惊诧了,大过年的,进山匪窝?
听说过谪仙下凡的,但没听说过谪仙下凡进匪窝的……话本都不带这么演的……
谢映之悠然抬手抚过他腰背,两人沿着翠竹掩映的卵石小径并肩而行,就听谢映之娓娓道:“我拜访了山寨诸位头领,也领略了兄弟们的豪气。”
他说得云淡风轻,萧暥却脑阔疼,他是最清楚那帮子山匪是什么德行,没调戏他就算很给面子了!
他又看向谢映之,他手中还拈着刚才折下的红梅,随风轻摆,映着他白衣胜雪,数不尽的风流。所以……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调戏他?
“先生是怎么收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