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魏瑄的声音如冰寒乍裂:“你为何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我恨!这么多年来,我心意难平!”孙适嘴角抽搐不止,“我在玄门苦熬了十八年,还是个涤尘!”
他夸张地甩动衣袖,“但你看看这些,看看这些灵木仙草,既然有捷径可走,苦修还有什么意义?”
魏瑄道:“所以你要把漓雨水榭烧了?”
“当然不止这些!如今,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修炼了十几年,还是个涤尘,为什么有些人一进玄门,就是师宗座前的弟子,未来的玄首!”他激动起来,在原地焦躁地踱步,说的话炙热而无条理。
“这些年玄门招的都是些什么人?连傅昆那样的蠢材都招进来,我就知道,玄门和世俗一样,他们看重的根本不是根骨天分,也不是刻苦修行。而是财力,背景,资源,只有那些诸侯世家子弟的加入,才能给玄门带来财富和支持!”
“有了雄厚的财力,玄门就可以网罗天下奇珍异材,炼制灵丹妙药,通过服用灵药,根本不需要苦修,就能登仙凌云。”
魏瑄道:“你错了,我跟齐先生研习药经,漓雨水榭的药材灵株一半都是治病救人的,即便是炼制了一些你所说的增补丹药,但对修行助益有限,至多只能达到推动和促进,你所说的登仙凌云,更是痴心妄想。而且,对于根骨欠缺,心浮气躁,欲念难平之人,即使每天将丹药当黍米吃,也升不了级。”
“你还是个初蒙,你懂什么!”孙适像是被冒犯了,大吼道,“你以为我说的仅仅是药材吗,我说的是玄门迂腐的建制!”
“玄门所谓的这套升级制度是唬人的,是约束我们这些毫无家族背景和根基的平民子弟。即使其中有几个佼佼者,天赋异禀刻苦修为,终于达到守境以上,那又如何?最终都不会得到师宗的认可!”
就在这时,一段烧断的横梁轰然砸落,火星溅起。
孙适吓地往后跳了一步,却见魏瑄面不改色,不禁问道:“你不怕火吗?”
魏瑄并无意解释,问道,“是你放出雷戟兽的?”
孙适嘿嘿道,“是我。”
魏瑄:“你只是涤尘,没有玄法护身,你如何能放出雷骥而不被其所伤?”
孙适像是被他‘只是涤尘’几个字刺痛了,尖声叫道:“你以为我修了十几年还只是个涤尘吗?”
接着,他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经历,虽然他说的话颠三倒四,但魏瑄还是听出了端倪。
这个孙适居然和东方冉有关。
东方冉不愧是开创日月教的教主,其他煽动人心的能力,早在玄门求学时就已经初见端倪。
东方冉刚进入知义级,就热衷于给涤尘和初蒙的师弟们讲学,在指点中暗暗灌输自己的思想:如今玄门凋零近百年,亟待重振,玄门弟子乃天之骄子,要以虚瑶子师祖为楷模,指点山河,挥斥万里,为帝王师。
他的说辞非常有煽动性,听得一众年轻学子热血激荡。这使得他得到了一大批初蒙涤尘级别的弟子支持,在玄门中呼声很高,让他有种他成为玄首是众望所归的错觉。
而这个孙适就视东方冉为励志的榜样,也是这些被东方冉所蛊惑的人中少有的知义级的弟子。
但凡达到知义级的弟子,对世事人心即使说不上全然洞彻,至少都有独到的见解和甄别的眼力,所以东方冉很难影响他们。
魏瑄看向孙适,流露出怜悯的眼神,此人蠢得可以。
孙适愤愤道:“薛师兄胸怀大志,多年苦心修行,不仅达到守境之界,还在清鉴会上夺得魁首,但师宗却把玄首之位传给了根本没有参赛的谢映之。就因为谢映之是晋阳谢氏的小公子。薛师兄多年苦修,风骨才具兼有,却只能屈居一个娇弱的小公子之下,壮志难伸,才会心中抑郁不平,导致他一失足成千古恨,酿成火烧断云崖之祸。当年,我仗义执言,为他说了几句实话,触怒了大师兄,在戒律堂废去修为,才从识义降到涤尘!”
“仗义执言?”魏瑄冷道,更觉此人蠢得可悲,“那我告诉你薛潜离开玄门后做了什么,他化名东方冉,创日月教,诡辞欺世,招揽信徒,贩卖奴隶,戕害百姓,制作禁药,荼毒士人,有何义可言?”
孙适的面目变得狰狞,恶狠狠道:“不可能,薛师兄有风骨才具!不会……”
说到一半,他忽然又阴测测笑了起来,“反正你出不去了,我跟一个死人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火焰点燃了他们身后的屏风,烈烈火光冲天而起,彻底阻断了出路。
魏瑄站在火海中凝视着他,“难道你不会死?”
孙适得意洋洋:“我有秘法护身,今天火焰将真正涤荡一切俗世的污垢,我将舍弃肉体凡身,达到羽化涅槃重生!”
魏瑄见此人已疯魔,不可理喻。遂转身离去,径直穿过烈焰。
身后传来孙适惊骇的声音:“你、你竟然不怕火烧。”
熊熊火海顷刻间吞灭了他的声音。
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