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诸侯一统海内,不就为了换这海清河晏的清平世道。铸剑为犁,放马南山之后,重建这天下秩序的就是这些以笔代剑的书吏。
乱世已经过去,而他们这些人也在战火狼烟中耗尽一生,今后的天下要看这些年轻人的了。
他看着眼前腼腆的小吏,忽然很想看他成长起来,只可惜此身已如枝头凋零的寒叶,经不住几场秋雨了。
他笑了笑,把竹简递给那小吏。那文书小吏一时看得失了神。
“颜翊。”身后传来了闻正严厉的声音,那小吏一个激灵,仓促地向他道了谢,快步走了。
萧暥知道闻正嫌他碍眼。他坐在这里晒太阳,已经严重妨碍公务了,搞得署吏们干活老是走神,不是打翻墨案就是放错简册。
闻正踱着方步过来,客气道,“萧将军,有客来访。”
萧暥想起来,这些日子皇帝允许人来探访他了。
他当然知道皇帝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放长线钓大鱼。
皇帝从他口中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而瞿钢他们早已远赴西北,也鞭长莫及。至于广原岭,皇帝就更没办法了。新训练的羽林军刚出山就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跟头,之后,皇帝的治军能力也在受到质疑。
此刻皇帝可能正焦头烂额。所以才想出这个欲擒故纵之计。
萧暥琢磨着,如今瞿钢丙南已经帅军出关,云越在青帝城等他,程牧守蜀中也是千里迢迢,还能有谁?
老梅树下,日光斜斜映出一道挺拔魁梧的身影。
“陈英。”萧暥静静道。
单单是两个字,陈英的眼眶刹那就红了。
他看着那人薄毯下清癯瘦削的轮廓,哽声道:“主公,我宁在乱世里跟着你打一辈子仗,也不要这狗屁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