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黑雾凝作一柄森冷的长剑,刺入他的后背。
一蓬鲜血飞溅而起。
溅在魏瑄雪白的脸颊上。
他的血温热柔滑,如融化的玛瑙般。
接触到萧暥的鲜血后,魏瑄容色骤变。
“彦昭……?!”
“阿季。”萧暥一开口,鲜血就顺着清削的下颌淌下。
鲜血流淌到魏瑄手上,魏瑄面色煞白,没有血色的唇紧抿着,他挣扎着抬起了手,握住了萧暥的剑刃,竟将剑尖指向了自己的咽喉。
怎么回事?
邪神愕然,魏瑄的身体居然在抗拒他的意志!
他怎么敢?!
他们一个个都要以凡人之力对抗神吗?
邪神正要再次凝聚元力,就在这时,大殿上方又一道惊雷照亮黑暗。
只见玄清子为首,谢映之和墨辞各站星位,三代玄首联手铸成了伏魔大阵!
大殿上空顿时乌云滚滚,无数道闪电劈空而下,地缝里烈焰滔天。
魏瑄仓促之中来不及凝聚起黑雾抵挡。一道明亮的雷火劈开了地面,他心神大乱之际,坠下无底的深渊里。
“阿季!”
千钧一发之际,萧暥跟着纵身跃入地缝。
在急速下坠中,他一把抓住魏瑄,同时长剑猛扎入岩壁。
地火燎天,脚下岩浆滚滚。
两人坠在半空,魏瑄仰起头,挣扎道:“彦昭,放手!”
“阿季,我不会放。”萧暥握剑的手骨节突起,两人如纸鸢般悬在崖壁上。
“邪神是邪神,你是你,一定有办法让你摆脱他!”
西陵已经不在了,他不能再放弃阿季。
“哪怕九死一生,我也要把你带出去。”他说着用力拽住魏瑄往上提,“踏着我肩膀上去!”
魏瑄咬住唇,喉中哽了哽。一滴泪缓缓淌出眼角,周身的黑气开始散去。
可就在这时,嚓的一声,支撑剑身的岩石忽然崩裂。
萧暥只觉得身体一沉,就往地渊中急坠下去。
炙热的岩浆扑面而来,他感到有一丝遗憾的苦味,终究没能救得了阿季。
耳边热风呼啸。
在急速的下坠中,他闭起眼睛,这尘世的种种,人生苦恨,前尘因果,乱世雄心,都在这一刻远去了。
心中渐渐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宁。
很快,就能再见到西陵了罢……
就在他的意识逐渐飘远之际,他的身体却被一团轻柔的光雾托住了。
像羽毛一般。轻盈又温暖。
不知什么时候起,魏瑄周身被淡淡的银辉所笼罩,仿佛万千星光将他们从地缝中徐徐托起。
光渊中,魏瑄的容色犹如晨雾里缓缓绽放的莲花,静谧清宁,他抱着萧暥,垂眸深望着他。
这一刻他不再是邪神,而是光明与守护的天神。
重生
阳光照在碧绿的草原上,远处雪山皑皑。
宁静的湖边,萧暥叼着根草茎,枕着魏西陵身上,哼着军中的小曲。
魏西陵背靠草坡,静默地抬头望去,天空中有大雁飞过。
沙场征战,金戈铁马都远去了,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花香……
轻暖的阳光照在军帐里,玄清子坐在榻前,替萧暥把完脉息,长眉微蹙。
“师尊,如何?”谢映之问。
云越和魏瑄同时紧张地看过去。
玄清子轻轻摇了摇头,“他身体衰弱已极,全靠意志力支撑,噬心咒之伤没有恢复,又中了黑雾之毒,恐怕是醒不来了。”
闻言谢映之向来淡定的脸上掠过一瞬茫然失色,身形竟轻轻晃了晃。
“主公!”云越发出一声悲亢的呜咽,扑跪到榻前,流着泪握紧他的手。
魏瑄呆立在原地,明澈的眼眸霎时变得深邃如渊,如两点寒焰般,在黑暗中燃起烧尽这尘世的疯狂。
谢映之立即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变化,知道他的魔性又压制不住了。
他轻叹了口气:“其实还有个办法,不妨一试。”
刚才他心乱如麻,竟自忘记了。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宝石。这是他临出发前,向卫宛要来的。
“萤石?”魏瑄眸中幽光一闪。
谢映之点头:“灵犀宫里有苍冥族历代典籍,小宇的病源自噬心咒,或许能找到解救之法。”
灵犀宫
青苔蔽阶,寂静的石殿里传来清冷的脚步声。
苍青百无聊赖地坐在五色池边,猛地回头,惊喜道:“魏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自从西征以后,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了。这些年,没有人来过灵犀宫,他都快长蘑菇了。
“你都那么高了!”苍青跳起来,比划着,激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