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生怕这群人耽误他领赏,敷衍几句就离开了。
他在的时候,好歹那些人顾及颜面,装模作样地住手。
待到宫门一关,谁也管不着谁,他们几个又打了起来,战况十分激烈。
不一会儿,较为厉害的二人分了酥糖,丢下一个矮小的太监倒在雪地里。
众人渐渐散去,矮太监不甘心,但又不敢上去争,目光落在了陆景幽身上。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恼羞成怒地冲上前去,一把抢过陆景幽的酥糖,狠狠在他心口踹了一脚,面容狰狞道:
“呸!我说怎么少了一份?你个小杂种也配吃酥糖?”
说着,他唯恐陆景幽扑上来夺走,赶忙将酥糖一股脑倒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下去,随手将糖纸一丢,补了几脚道:
“这本不是你该有的东西,公主是赏给咱们的,滚一边去!”
陆景幽在冷宫蛰伏伪装,为了更逼真些,下意识不会还手。
他倒在雪地里,额角磕在花坛上,鲜血顺着脸颊滴落,融化了一滩雪水。
猛烈的咳嗽声响起,他心口腥甜发闷,低头咳出几口黑红的血。
见他情况不妙,矮太监怕他真没命了,自己也要担责任,嫌弃地瞥了一眼,转身快步跑开了。
围观之人早已习惯了,理所应当觉得他该受欺负,哄闹几声也都走了。
陆景幽孤零零一个人,艰难地喘息着,目睹着糖纸飘飘荡荡,落在污泥之中。
天空落着小雪,冰冻的污泥融化些许,弄脏了糖纸,留下点点污渍。
他睁大眼眸,断纹中尽是鲜红,湿润的眼尾泛着浅绯色,纤长睫毛随之颤抖。
前胸后背都疼痛万分,陆景幽先前试了好几回,都没能爬起来。
但是,当他眼睁睁看着污泥打湿糖纸,立刻疯了一般挣扎着,顾不上锥心刺骨的痛苦,与染红地砖的鲜血。
他支起身子,用尽全力扑到糖纸前,颤巍巍伸出双手,将它捧在掌心。
冰冷的指腹拭去泥垢,可还是留下了灰色痕迹,潮湿的油纸柔软发皱,如同在撕心裂肺地哭泣。
陆景幽踉跄着跪下,紧紧将糖纸贴在心口,用唯一温热的地方去暖着它。
直到糖纸被捂得干燥,而他心口的鲜血凝固。
他缓缓抬眸,望着空荡荡的天地,还有仍然繁华热闹的宫殿,忽而如梦初醒。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那是她给他的酥糖,是惦念多年,终于得偿所愿的酥糖。
明明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无论是酥糖,还是她。
可是,为何偏偏少了一份?
难道她真的忽略他了,觉得他根本不配拥有吗?
她还记不记得他?当年相遇之时,仅仅是随手的施舍恩惠吗?
无数痛苦的疑问卷席而来,袭击敲打着陆景幽的思绪与心脏,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消耗殆尽。
他顿顿地笑了,眉眼弯弯,唇角笑意浓烈深沉,如生于暗夜的邪祟。
薄唇覆于糖纸之上,他贪恋地嗅着清甜芬芳,回忆起多年前的味道,眸中闪过冷厉寒光。
没关系的,没什么要紧。
糖纸还在呢,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是意外而已。
她早晚会在他身边,一辈子拴在一起,生生世世,无法摆脱。
他们自幼相识,心心相印。
是那个可恨的废物,亲手夺走他的东西,都怪他一人!
既然如此,他就该从这世上消失,永远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