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东宫。”
燕平的兵马分为两部分,一是反抗军,一是元从禁军,无论动用哪者,都绕不开大都督府的军令,还得有皇帝的调兵虎符,现在他们从哪里去弄这些东西?
“那怎么办?就看着刁民造反,把燕平的天给掀翻?”大理寺官员焦躁起来。
王载沉吟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你们在此稍待,我去见一见狄公跟张公。”
现如今的朝堂,在陈询与张廷玉之下,就属狄柬之跟张仁杰权位声望最高。
片刻后,王载在拜见狄柬之的时候,看到张仁杰也在场,他精神一振,立马说明来意,询问两位应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很显然,在王载到来之前,狄柬之跟张仁杰就在商议此事,只不过看他们面红耳赤的样子,明显是意见不统一,眼下王载到了,总该要拿出个定论才是。
“没有大都督的军令与陛下的虎符,我们的确调动不了军队,但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十万百姓动/乱京师,古往今来只有周王朝的国人暴动可以类比。”
狄柬之早就有了主意,“面对这种局面,我们必须要立即行动,绝不能尸位素餐任由形势恶化,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这是陛下对我们的考校,我们没有道理不把事情处理妥当!”
王载眼前一亮:“狄公同意调动军队?可我们如何调动?”
狄柬之眼神锐利:“大都督虽然不在,但四位副大都督可不是摆设,若使四位副大都督能够同时出面,且愿意承担事后的罪责,那么出动城防军维护燕平治安,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燕平没有城防军之说,城池是由禁军部曲轮流戍防的,所以城防军就是禁军,但不能说禁军就是城防军。
眼下狄柬之故意突出“城防军”三个字,注重的是城防军维护城内秩序的名分,这样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名正言顺的出动。
所谓城防,防备的不仅是城外敌军,还有城内宵小,这在战争时期是常识。
王载精神大振:“正该如此!下官愿意协同狄公去说服四位副大都督!”
两人正要起身,张仁杰却拦在了他们面前。
他看着狄柬之道:“你可想清楚了,你这是在跟陛下与太子作对,也是在跟十万燕平百姓作对!”
平日里有些放浪形骸、超然脱俗的张仁杰,这一刻无比严肃。
调动禁军进城,是可以让燕平恢复秩序,但本质上仍是镇压百姓。届时百姓若不乖乖退回,禁军必定要逮捕不少人;双方若是起了冲突,军队就会杀人。
追根揭底,军队是杀人机器。
换言之,王载也好,狄柬之也罢,在这一刻都选择了站在百姓的对立面,维护官僚整体,维护现有统治阶层的利益。
这两位平日里官声都很好,是品性高洁之辈,行得端坐得直,国战时期狄柬之在郓州殚精竭虑,而王载因为膜拜赵宁尊崇赵氏,在去年选择了反叛宋氏。
可以说,在这一刻之前,他们都是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也是百姓最希望看到的那类清官!他们对国家对百姓皆有功勋,在青史上亦会有美名!
但在这一刻,面对百姓发起的对官商权贵、对统治阶层的战争,他们毫不犹豫选择了站在后者那一边。
说到底,他们亦是这个阶层的一部分。
每个人都要维护自身所在阶层的利益,否则就是背叛。
狄柬之正色看着张仁杰:“官员贪赃枉法,当然该被依律治罪,若是害国害民,那一定不能姑息,但这应该是朝廷官员来做这件事,而不是闹什么国人审判!
“有权贵残害百姓,有地主鱼肉乡里,有商贾压榨伙计,倘若他们违反了大晋律法,那也该被官府捉拿问罪,依照律法审判,而不是被百姓群起攻杀!
“这是规矩,是秩序,是治国之道,更是亘古以来的真理!
“张兄,若是今日之乱不立即镇压,一旦给刁民尝到了甜头,往后动辄聚众作乱,杀富人陷官府,那朝廷威严何存,官府权力何存,皇朝统治秩序何存?
“天下岂能不大乱?!”
听了这番话,张仁杰并没有让开。
他只是摇头:“我只知道,百姓求公平求尊严没有错;我也知道,眼下皇朝吏治黑暗、官府腐败、权贵不仁、世风日下是事实;我更加知道,国家当以百姓为本,民强方有真正的国强。
“狄兄,你跟我一起在反抗军呆过,眼下为何忽然不能理解这些了?
“此时此刻,你为何要违背为民做主的初衷?”
狄柬之怒气上脸,低吼道:“等级分明,尊卑有序,这八个字是天下大治的根本!
“吏治败坏,那就整顿吏治,哪一朝立国之初不是如此,哪一次不是因此而建立了太平盛世,使得国家强盛了?
“权贵不仁,百姓生活困顿,那就整肃世道风气,重建一个朗朗乾坤!
“以下犯上,百姓审判官员,这是取乱之道,祸患之源,非为治国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