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判断,当时必有好些元神境后期现身,乃至是王极境的高手到场!”
狄柬之在世时,管着情报刺探之事,狄柬之死后,负责统领精锐修行者,提前进入目标地带行动,配合大军作战的,就变成了王载。
闻听此言,满殿吴臣莫不惊讶,就连坐在王位上的杨延广,都禁不住变了神色。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想就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有能力、有必要做这件事的,不会有别的势力。
“如此说来,是有另外两家的人进入了徐州。是赵氏的人,还是魏氏的人?”马琰捻着半尺长的胡须凝神苦思。
“无论是赵氏的人,还是魏氏的人,但凡他们进入徐州,必然是为了得到徐州,又或者本身就有阻拦我们图谋徐州的用意在。”
王载长叹一声,“他们既然大明大晃插手徐州内部风波,就说明根基已经稳固,到了正式行动的时候了。
“那长兴商号虽然不算什么,但其东家跟徐州长史关系匪浅,对方帮着长兴商号从风云帮的逼迫中解脱出来,只可能是为了结交徐州长史。
“一言以蔽之,徐州风高浪急,已是千钧一发。我们的对手已然行动起来,吴国要得到武宁进占中原,并非易事。”
被王载这么一说,吴国君臣脸上都刻上了忧思。
“我们有淮河阻碍,赵氏有黄河天堑,魏氏亦有函谷斜道之险,三家要进入中原都不容易,我看诸位不必过于忧虑。”
杨延广宽慰一句,借此打破沉重气氛,“眼下的关键,还是拿出夺取徐州的具体方略。
“王卿,无论进入徐州的是赵氏还是魏氏,你的人可有把握战胜他们,将他们赶出武宁?”
王载声音沉稳:“来的不是易与之辈,臣只能说竭尽全力。”
马琰道:“王公在徐州自有谋划,麾下人手行动这么久,想必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若是对方修行者不好针对,我们可否暂时不理会他们,只管让我们的内应在大军抵达之时出手,让大军顺利攻下泗州城?”
泗州是武宁防御淮南兵马的军事重镇,也是防线上的核心之一。
王载点点头:“可以一试。”
听到这里,杨延广等人都松了口气。
“如果进入徐州城的修行者,是魏氏的人,那么魏氏就不会提前攻打张京,让我们失去张京的掣肘,给我们顺利攻占徐州、染指中原的机会。”
这时,一个清冷木然,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对方坐在杨延广下首的位置,面无表情。
这位说话的存在,无人不识。那是吴国的大将军——杨佳妮!
杨佳妮的话,让众人心情再度沉重起来。
杨佳妮接着道:“如果我是秦王,我甚至会跟张京结盟,帮着他阻碍吴国大军进入武宁,以便自己独得中原。”
这话份量更重,很多人都变了脸色。
马琰皱着眉头:“张京会跟魏氏结盟?”
“不无可能。对张京而言,他自己的实力相比于三家较弱,想要在三家夹击中原的困局中保全自身,投靠一个强者是理智之选。”
王载倒是认同杨佳妮的判断,“如此,张京至少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而赵氏不能投靠,那么选择更近的魏氏,就显得顺理成章。”
杨氏跟张京中间隔着一个武宁,远水不解近渴,张京若是要找一个人投靠,选择离得更近的魏氏的确更加合理。
一时间,殿中陷入沉寂。
在赵宁离开宋州,一品楼、长河船行高手暂时放弃对金光教的监视后,张京总算是见到了赵玉洁。
“神使初次与我相见时,曾说来日就算赵氏的人进入中原,你也未必非得躲藏,朝廷不仅能容得下神教,说不得还会跟神教携手同进。”
隔着两张案几,张京盯着赵玉洁,神色不善地发出诘问。口吻谈不上客气,甚至还有恼怒、讥讽之意在。
近来张京心情很是不好,又一直见不到自己的这位合作者,总感觉在被对方忽视、轻视,加上对未来的忧思,已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继续道:“可现在如何?赵宁入中原之时,神使竟然先一步就销声匿迹,赵氏的人在各地大肆破坏神教教坛,神使都不敢稍稍露面!
“神使若是如此惧怕赵宁,而又对赵氏毫无办法,那你我还不如干脆利落地认输,伸长脖子等着对方来砍算了!”
赵玉洁面无异色,似乎对张京的指责毫不介意,对自己前后言行不一的举动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事情已经发生,再多言语都无必要。”赵玉洁如此回复张京,“廉使这回过来,不是只为了发牢骚吧?”
其实赵玉洁也很无奈。
最初她见张京时,的确是认为赵氏进入中原时,能够跟神教共生共存。这基于一个根本认知:赵氏在河北河东追求公平正义的努力不会成功。
至少不会取得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