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涯把她圈在怀里,声音轻而模糊,低低道:“别闹,再闹你就没姐姐了。”
他嗓子微哑:“袖袖。”
蔺绮抿了下唇。
银白的月光在空气中浮沉流转,一阵风送来梨林清静而素雅的花香。花枝探进窗子轻轻摇晃,抖落一桌的白花。
天地静谧,星月无声。
蔺绮反叩住容涯的手,微微抬首,吻上他的唇。
她学着在书上看到的渡灵气的法子,生疏地把灵气送出去。
容涯怔住。
她又慌乱又紧张,亲吻很不得章法,小猫挠人一样,对着青年的唇又啃又咬,她闭着眼睛,纤细的长睫一颤一颤,伸手抱住他的脖颈,温软指尖在青年冰冷的脖颈上来回游移。容涯垂眸,还能看清她唇上沾的水渍,这水渍还带着流苏花叶的清淡香气。
青年指节收紧,似是不能忍受,阖了阖眼睛。
真要命。
自千年前背誓之日起, 无止境的疼痛便如流脓腐烂的毒疮,长久以来折磨他的精神和躯体,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痛苦, 如同习惯他的血肉那样。
在这样的痛苦面前, 给蔺绮削骨时转移来的疼痛其实不算什么, 只是疼痛起得突然,让他难以适应,故而才失态。然而,他素日里尝到的一切痛苦, 似乎都不如这一刻令他不堪消受。
心里绷紧的弦乍然断裂。
青年阖着眼睛,酥麻、雀跃、愧怍、不安的情绪交叠着翻涌而上,按常理他该训斥她一顿, 可是舍不得, 舍不得指责, 也舍不得推开她。
从前耐心克制, 不敢寸进;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 他以为将那些难以言说的瞋痴妄念遮掩得很好, 到头来,不过都是掩耳盗铃,自以为是。
蔺绮渡过来的灵气很浅,对他来说只是聊胜于无, 起不来什么作用,他的痛苦也没有轻几分。
可是这些灵气却如鸩酒一般,而他正是沙漠里行将渴死的旅人, 惴惴不安渴求赐予。
他第一次对自己感到绝望。
青年安静了一会儿, 按住蔺绮, 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哑声道:“别闹。”
蔺绮小声说:“没闹。”
她和青年离得很近,微微往外偏了下头,下巴枕在青年肩上。
他害怕剔骨失败,始终不敢松开她的手。
清辉自窗外淌进来,盈满梨林清而冷淡的花香,恰如青年身上干净疏冷的草药味道。
青年脸色苍白,垂着眼睫,眸中清光细碎,朦朦胧胧的,又似有薄雾倾盖,很难让人窥伺他真实的想法。
他唇色很淡,现下比刚刚好一些,至少带了点血色,他的唇不像仙尊本人这样清冷,是温热的,很能撩拨人心。
蔺绮心里酥痒,只觉得青年身上上上下下,不管哪一寸地方都生得清艳独绝,很让人心动,令她难以自持,这样一想,连月光都不再纯粹。
她秉持着姐姐交给她的良好教养,发自内心地谴责了一下自己,又仗着催化魔骨意识不清醒的借口,愈发放纵自身。
她侧枕在青年颈窝,诸事凭心,轻轻咬上他冷白的脖颈,青年呼吸一顿,而后急促了几分,蔺绮低着头,不曾看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她只是忽然得了趣味,而现在的仙尊看起来又过于病弱易推倒。
常说趁人病要人命。
她也没有那么坏,她只是想亲亲姐姐而已。
无伤大雅。
细白贝齿在青年颈上轻轻摩梭,她咬得很轻,不像发泄,更像毫无章法的撩拨。
容涯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耐心终于告罄,忽而拎着她的衣襟把她拎开。
蔺绮像是无辜的小动物一样,睁着水润的眼睛看他,眼中有一瞬的茫然。
容涯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低哑,警告道:“现在停下,我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蔺绮指尖蜷了蜷,姐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让她恐惧,可她起初是为了给他渡气啊,她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自认为很站得住脚的理由,握紧青年的手,又想去亲他的唇。
青年沉默看她,薄蓝瞳仁如霜如雪,带着些许蔺绮看不清的情绪。
这样的目光让蔺绮无端觉得心慌,握着青年的那只手不自觉松了几分,容涯反叩住她的手,蔺绮只感觉到一阵霜冷的寒凉,她大脑空了一瞬,青年把她揽到怀里,俯身垂首吻了上来。
蔺绮的眼睛湿蒙蒙的,脑子有点愣。她靠在青年怀里,指节微缩,弄皱了他的衣裳。
青年的吻细致且绵长,蔺绮有点喘不过气,偏了下脸软软喊姐姐,容涯嗯了一声,单手抬起她的下巴,又一次靠近她,他们两个贴得极近,蔺绮甚至能感知到青年纤长的振颤的睫毛。他的脸也冰凉,如覆在雪地里的冷玉,蔺绮下意识摸摸他的侧脸,青年又吻了吻她指尖。
蔺绮目光湿润,一直是懵的,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青年垂首,轻轻抚了下她眼角悬着的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