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突石壁,这地方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马车行到山前,一个清健的侍从跃下马车,他生得一副好模样,只是目光有点儿呆滞。
他闷声不语,笼起车帘,帘后伸出一只白皙的手。
那手指修长秀劲,一看就是抚弄风月的手。
那琴侍名叫子睿,其实一点都不睿智,是个天生的傻儿。
他讷讷地接住那只漂亮的手,然后上前虚扶着那人的腰,小心翼翼地搀着那人下了车。
按理到了山门,就会有人来迎接,可是这会儿山门前却没有人。
萧暥轻轻握了一把谢映之的手,示意:怎么回事?有诈?
特么的,这也太衰了罢,还没开始飙演技就被识破了?
谢映之看到不远处就是山庄的别院。
他低声附耳道,“主公,我去问个信。”
萧暥闻言一手捉住谢映之的衣袖。
唔,他瞎,别走……别扔下他……
谢映之侥有兴趣看着他睁着一双茫然的烟蓝色眼睛,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显得楚楚可怜又孤独无措。
不知道的还真被他蒙过去了。
谢映之解开他抓着衣袖的爪子,“主公,跟我就别演了。这周围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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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萧暥当下松了口气,浪费他演技!
随即眼梢习惯性微撩起,眸色一动,空濛涣散的烟光顿时散去,如云破月出,惊燕飞鸿。
瞬间本性曝露无遗。
山门边有一个亭子,亭子里有石桌,桌上还放着铜盘,盘中乘有各种新鲜的瓜果。
某狐狸很满意,“唔,先生,我去那里等你。”
片刻后,萧暥坐在石桌前,吹着山风,不管有没有人看到,他就当磨练演技了。先是假模假式地伸手摸索了一番,东挑西捡顺了一个最大最饱满的李子。
鲜嫩多汁,好吃!
这时,山门前传来一阵喧闹。
借着一丛树叶的遮蔽,他不动声色地悄悄看去。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一群家丁正百般殷勤地围绕着一部马车。
那车也不是一般的豪车,堪比云越给他整的移动办公室,甚至更为奢华,车身镂金错彩富丽堂皇。
萧暥心道,原来这些人下去接应贵客了,难怪这山门前都没人迎接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楚曈就算琴技再好,在大雍朝那也是优伶,派个人引路就算客气了。只是他运气不好,正赶上有贵客到,所以连给他们引路的人都没有,直接给晾在那里等着。
想到这里,萧暥颇有点好奇,这豪车上的人是什么身份?
车停在山门前。
他隔着树叶从望过去,只见车上下来了一个雄壮伟岸的男子,面貌粗犷,一身富商打扮,可能是因为下巴上浓密的胡须使他看起来更年长些,似乎三十左右,轮廓分明的脸,脸堂略黑,显得他的眼睛很明亮,两条眉像刷漆又黑又粗。
萧暥对此人似乎感觉在哪里见过,但是傍晚日光偏斜,又隔着摇曳的树叶,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又有五六个人下山迎来,为首的青年,衣冠鲜亮,身后五名妙龄女子,裙裾如云,衣带飘飞。
当他们经过凉亭边时,萧暥悄悄瞄了一眼,随即就是一诧,这不是杨启吗?今日的寿星?
他在冬日雅集上见过杨启,谢映之还跟他借过妆匣那位!
萧暥心中顿时好奇心大起,什么人让杨家二公子亲自到山门口迎接?
反正谢映之还没来,等着也是等着,于是深吸一口气,飚演技的时候到了。
他就地取材削了根竹竿,充当盲杖。然后他用竹竿点着地走出了藏身的树荫。
杨启正陪着那客商,边走边道,“夏侯先生远来,这晗泉山庄真是蓬荜生辉……这山路陡峭,待会儿到了上面的别院,就换乘步辇可好?”
那客人是个西北汉子,懒得跟他寒暄,心里不屑地嗤了声这大梁的人真够矫情。
他边走,灼灼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几个妙龄女子,“这大梁的女人真是水灵。”
杨启随即客气地笑道,“凉州的姑娘也好看。漫天风沙里一声琵琶曲,才是最风雅。”
风雅个屁!还弹琵琶,弹沙子罢!夏侯心里道,觉得和这些中原士子简直没法说人话。
他摆摆手道,“不行,那里的女人脸都跟树皮一样,糙得很。长相也都是我这风格。”
杨启看了眼夏侯线条粗犷的脸容,顿时意识到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默默闭嘴了。
他一边走,一边寻思夏侯先生在西北做的什么生意,这么来钱?为什么兄长授意他,此人是必须亲自迎接的金主。
这时,林间忽然传来竹竿点在石阶上清晰的声音。
杨启循声望去,就见忽然山回路转处,斜阳依稀照着碧绿的竹叶映在雪白如云的衣摆上。